“那?也没关系。”傅让夷很?无所谓地说完,忽然间靠近,近到鼻尖触碰到一起。气?流在暖热的空气?里交织,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怎么咬牙切齿的?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也不知是哪根弦断了,祝知希竟直接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他们接过很?多次吻。但这是第一次,祝知希觉得心如?刀绞。他如?今才知道,每一个亲密接触,可能都会令傅让夷想起残酷的过去,但傅让夷几乎从未拒绝。
[当你?把一件事视作武器的时候,它才会变成武器。]他再次回想起这句话。天?,当初自己是怎么天?真地说出口的?太残忍了。
即便如?此?,傅让夷依旧没有发怒,没有强势说服,哪怕这是他最痛苦的症结。
哪怕他的真心一再地被践踏,却还是在今天?,选择对他袒露一切。他以为他才是最勇敢的那?个,这一刻才发现,原来真正勇敢的,是傅让夷。
一枚贝壳艰难地朝他打开自己,露出柔软的蚌肉、一颗珍珠般的心。而他拿着一把尖刀,刀柄烫得快要握不住了。
这个吻越来越深,变得难舍难分,像他们意外交缠的命运。舌尖划过他的尖齿,祝知希尝到血和蜜的香甜,也尝到眼泪的苦涩。他有好多想说的话,想告诉傅让夷,那?不是爱,是诱.奸和占有。可他又很?想说,我是爱你?的,是真正的爱。
可他也想过占有。区别在哪?傅让夷会接受他的爱吗?会害怕他的占有欲吗?会被他伤害吗?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重。傅让夷似乎察觉到了,分开这个吻,拍着他的肩膀,低下头?,轻声问:“怎么了?不舒服?”
祝知希脸色苍白,拧着眉,下唇有些?发颤。
他心口突然间抽痛,痛得浑身冷汗涔涔,却不敢告诉他。
缓了一会儿?,他才抓住傅让夷的手腕,虚着声音说:“我……胃有点不舒服,想喝热水。”
他知道傅让夷会毫不犹豫地下车、去找水。傅让夷也的确这么做了。
“你?在车里等?我,哪儿?都不要去。我很?快回来。”
“好……”
后视镜里的傅让夷快步离开,甚至跑了起来,越来越远,消失在街角。祝知希盯着,不知是不是错觉,心痛的症状似乎变得微弱了一些?。
他打开车门?,在寒风中?拢紧外套,一步步走回福利院,回到那?条走廊。
穿堂风像刀子刮在他脸上。祝知希毫不犹豫,伸手去摘那?没人要的相框,可不知为什么,他怎么都摘不下来。
他突然哭了,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滴在水泥地上。这辈子他从没这样伤心地哭过。
最后,他用手背擦掉眼泪,捡起地上的半块红砖,狠狠地砸向那?相框,像年?少的傅让夷挥出的绝望的拳头?,一下,一下,碎裂的声音在空荡的遗址中?回响。
玻璃碎了一地,相片轻飘飘地落下,祝知希捡起来,擦干净那?上面小雪人的脸。翻过来。
和很?多的合照一样,背后都会印上人名,这一张是用圆珠笔写上去的。祝知希忍着痛,数了一遍又一遍,找到了他的。
“廿廿。”
他喃喃念了好几遍,擦干眼泪,把照片藏进怀里,回到了车上。
第44章 温柔抚慰 “我要邀请你和我一起睡觉。……
傅让夷找了两条街, 才找到一家还没搬迁倒闭的小面馆。店主人很热心,用纸碗给他盛了一大碗热水,怎么都不收他的钱。
于是傅让夷一路上端着这碗水, 快步返回。等他看到了那辆漂亮得与?这条街格格不入的白色轿车, 惴惴不安的心才稍稍放下。
刚走近, 车窗就降下来, 祝知?希笑着伸出?半个脑袋,笑着冲他挥手,仿佛刚刚的不舒服已?经完全好了。水已?经变温, 他看着祝知?希一口口喝完。滞后的感官此时才慢慢浮上来,傅让夷攥了攥被水汽烫红的指尖。
“谢谢你?。”祝知?希的眼尾泛红, 眼皮还有些?肿,显得他那颗红痣愈发?明显,好像晕开了似的。
傅让夷移开视线:“好点?了?”
“嗯。我们回家吧?”
傅让夷点?头。
一路上祝知?希都在和他说话,天南地北的, 就是不提刚刚那些?事。很多时候傅让夷都觉得他特别通透, 总能一针见血地戳穿伪饰, 直指他最软弱的部分。
可祝知?希的通透又是十分仁慈的。他明明挖到了, 看到了,却又轻轻帮他把一切掩盖,然后,用不算太?高明的手段转移话题。
“傅让夷你?看,这片雪!好标准的六角形啊。”
离家还剩一个路口, 在红绿灯前, 傅让夷看向他指着的雪,最后移开眼神,望向他。
“要是雪花能被留住就好了……”祝知?希自?言自?语。
听到这句话, 傅让夷想到了过去他总会反复自?我告诫的一句话强求一些?不可得的东西,只会让他的人生更痛苦。
“嗯。”他也轻轻地重复,“要是……能被留住就好了。”
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从遇到祝知?希,对他冷言冷语,半真半假地演戏,半推半就地相处,易感期过后,自?我拉扯,给自?己?敲响警铃,却又无法?忍住,对他予取予求,为他改变自?己?,从头开始学习如何关心,如何沟通,再一次、也是最彻底地袒露自?己?,完完全全,不剩一丝秘密。
都是想留住这个人。
每一次都是这样。当他特别想要某样东西,想要它属于自?己?,就会开始出?现一种令人恐慌的坏预感,感觉自?己?即将要失去了。
原来敲响的从来不是警铃,是巴浦洛夫手中摇动的响铃。
挽留已?经成为他的刻板行为了。
他对自?己?毫无办法?,甚至有些?气馁。因此回到家里,傅让夷就把自?己?关进浴室,放水,洗澡,把那些?多余的情绪和渴望都冲掉。当他觉得自?己?又一次恢复成平日那个自?己?,推门出?来时,却看到了换上睡衣的祝知?希。
傅让夷愣了一下,视线从他的脸,落到他身上。祝知?希穿的是他买的那套米白色睡衣。
他看起来干净、柔软,耳朵和手指关节都透着淡淡的粉。他靠近一步,仰着脸小声问:“你?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