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颜的刀停下了,就横在了一点红的眉前。
黑衣的杀手面无表情,抬起了剑,轻轻拨开了老颜的刀。
老颜的刀“当哐”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他的双目已然暴凸,脸上的每一根肌肉,都在因为痛苦而扭曲!浑身上下的每一寸,全都生出了剧烈的反应!
这是死亡将至带给他的反应!他的咽喉之处,已多了一点殷红的鲜血。
一点,只有一点。
这黑衣剑客的剑居然还好端端的收在剑鞘之中。
他拔剑、出剑、收剑,只在须臾之间,刀光之中,这杀手出手极稳、极准,也极讲究,剑锋刺入三分能杀人,他就绝不肯多废一分力气,这份眼力、手劲与胆气,也真骇人得很。
老颜的额头渗出了黄豆大的冷汗,他的呼吸已粗重如野兽一般骇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一点红,口中“你你”了两声,却连什么都说不出来,砰的一声倒在地上,脖子一歪,死了。
他的头正好就倒在了一点红脚边。
跋扈的杀手抬脚就踩住了他的脑袋,冷冷道:“去换一壶茶来。”
这屋子里的氛围已如同冰窖一般冷!盗匪们骇得面无人色,那小黄手里还捏着个板凳,板凳却在不停的发抖!
坐在柜台里,留着山羊胡的那小老头,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站起来,走到了一点红身边,长长作了一揖,恭敬地道:“我这些弟兄们有眼无珠,竟不知中原一点红大驾光临,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一点红终于屈尊纡贵地瞧了这老头一眼,缓缓道:“原来你就是半天风。”
老掌柜哈哈一笑,道:“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原来,这一直打盹儿的老掌柜,才是真正的沙漠悍匪半天风,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扮猪吃老虎的策略?
一点红却并不在意事实上,这屋子里的人,他一个也瞧不上,什么半天风整天雨的,在他眼里已成了死人,自爆名头,想要化干戈为玉帛?不可能。
他们的命运,早在成为小酒馆的邻居时,就已经被注定了。
半天风果然亲自送上了一壶好茶。
一点红却仍然瞧也不瞧,剑鞘又是那么一扫,装满了热茶的茶壶“呼”的一声抛起,“啪”的一声,直打在了那小黄的脸上,小黄惨叫一声,手上的板凳跌在了地上。
他仍道:“再换。”
半天风已冲到了小黄跟前,啪啪两个大巴掌就抽到了他的脸上,大骂道:“你提着个板凳作甚?提着个板凳作甚?!”
小黄与老颜却是不同,老颜鲁莽易怒,小黄却是个胆小的,被迎头砸了茶壶,只觉两股战战,两条腿如面条一般软倒,捂着脸跌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却是半天风的策略了,他已看出一点红是专程来找茬的他们得罪不起,不若便叫他舒舒服服地发泄一番,前据而后恭,这正是最能令人心中舒坦的拍马屁之策。
这一回,他仍然双手捧着一个茶壶过来,这茶壶的分量却是沉重,半天风恭恭敬敬地将茶壶放在桌上,又打开壶盖,只见壶内金光闪闪、满目璨璨里头居然装了整整一壶金豆子!
半天风赔笑道:“这是小店最好的茶,还望红先生笑纳。”
一点红兴趣缺缺地扫了一眼茶壶,看在金豆子的面子上,他没有再砸,只是淡淡道:“不够。”
半天风面色不变,对手下道:“再上一壶来!”
一个大汉轻手轻脚地去了,再回来时,手上已提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茶壶,茶壶之内,仍然装满了璨璨的金豆子。
一点红竟仍说不够,半天风便又叫手下去取想送走这种神仙,自然是要放放血的。
可谁知,他一连送了九壶金豆子,像个孙子一样的伺候一点红,一点红却仍然连一点怜悯都无,淡淡道:“不够。”
半天风终于忍受不得,冷冷道:“阁下还不满意?”
一点红缓缓抬眸,目光凝注在半天风的脸上,那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好似在冰水中浸过一样,锋利冰冷,叫人不敢直视。
他冷冷道:“我杀了你,你的东西就全是我的。”
半天风的脸色立即变了,后退一步,伸手一招!
只听咔咔几声,这屋子的三面墙壁之上,忽然俱出现了几个小小的窗口,窗口处银光尖锐一闪,数十支蓄满了机簧之力的弩箭,已对准了中原一点红!
原来,除却入口的那一面,这屋子的剩余三面都藏有夹道,夹道之内,又藏着半天风的数十个手下,就在其中待命,只要走进了这间屋子,其实就等于自投罗网。
半天风已急退!
他也是名震一方的盗匪,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是对的但倘若受了半天鸟气之后,对方仍不肯放过他们该当如何?
那当然是打!
他的手上已打出了进攻的信号,十余柄寒光森森的弩箭,已然激射而出,直扑中原一点红!
黑衣杀手的脸上竟仍淡淡的,全然不把这些弩箭暗器放在眼里,弩箭之光,好似已化作了一层光幕,朝他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一点红长剑仍未出鞘,他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仍坐在那张桌子旁
长剑忽地一扫一击。
一只装满了金豆子的茶壶就被高高的抛起,又在瞬间炸裂开了,其中璨璨的金豆,已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叮”的一声,一只弩箭与金豆相撞,双双落地。
随即,就是一连串的金石相击声,噼里啪啦有如爆炒豆,数十枚弩箭叮叮当当落地这简直匪夷所思!
要知道,这弩箭可是蓄满了机簧之力!要知道,金子乃是柔软的金属,这些小金豆子,稍微有一点武功底子的人,都无需怎么用力,就可以将其捏扁能以柔软的金豆,击落精钢的弩箭,这是何等的劲力、何等的控制力!
中原一点红他的功夫居然比传说中的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