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在吧台前追上了时寻秋。

他大概也喝了不?少酒,脚步晃得厉害,“爸爸可能要坐牢了。这事你知道吗?”

“时后光不?是我的爸爸。”

时寻秋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时言,“他坐不?坐牢,跟我没有关?系。”

“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坐牢吗?是因为我的养父母,也就是你的生父和生母!”

时言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张老照片,递给时寻秋。

这是时言仅存的一张,和养父母在一起的合照。

酒吧灯光昏暗,可时寻秋只瞥了一眼,就被?这张照片吸引住了。

照片中,一个长?发飘飘,面容温柔的女人?正在某个破旧小区的花坛边,紧搂着年仅四岁的小时言,冲着镜头微笑,而她的丈夫则站在他们?身?后,充满爱意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虽然在调查自己身?世?的过程中,时寻秋也看到过很多次自己父母生前的照片,但?却没有哪一张,比面前的这一张所?带来的冲击更大。

一家三口?虽然生活清苦,但?这种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是他这一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亲情。

时后光和周淑兰不?会在金钱上苛待他,可他们?鲜少会用这样珍惜和喜爱的眼神看自己的孩子,时言回时家前就没有过,时言回时家之后,更没有过。

时寻秋的双眼有点儿发愣。

如果当年时后光不?是因为一己之私将他错抱回时家,照片里的这个孩子应该就是他自己吧,那么?,他也会有这么?一对珍视他的父母。

“五岁那年,爸爸妈妈死了,我也被?送去了孤儿院。”

这张照片已?经很旧了,表面全是一道又一道的折痕,时言应该是找人?修复过了,但?即便如此,时寻秋也能看得出来,时言经常拿出这张照片观看,摩挲。

时言低下头,声音中竟夹杂了一丝哭腔,“说实话,我对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唯一会经常在梦里记起的,就是妈妈的手?,总带有一股花朵的清香味,又软又暖,就那样牵着我,沿着回家的路,一直走…一直走…”

“可他们?死了,死了啊,被?活活撞死的!那个时候我还小,不?理解死亡的意思是什么?,直到孤儿院的阿姨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没爹没娘的小野种,却没有一个人?为我挺身?而出,擦干眼泪时,我才知道,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想知道时后光害人?的证据是怎么?被?找到的吗?哈哈,他的坏事做得太多,被?乔其加给告了,两件案子互有牵连,一调查,还真找到了人?证和物证。”

“那场车祸就是他派人?干的!是他买通了当年和爸爸一起拉货的司机,改造了他们?的货车,所?以,在事故来临的时候,货车才会失控…”

原来是这样。

时寻秋此前也一直在找私家侦探调查当年的真相,他早就怀疑这件事跟时后光脱不?了干系,可当真相真的来临之时,时寻秋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

“你打算怎么?做?”

时寻秋动了动唇瓣,隔了好久,才开口?问时言,“你把这些都告诉了我,难道就不?怕我去指控时后光?”

在时寻秋的记忆里,时言和时后光一直都是父慈子孝,关?系很好的,时后光虽然舍弃过时言,但?他们?到底才是亲生父子,时言在时家的日子也远比五岁之前要长?得多,更不?用说,时家还有为他提供了这么?多优厚的条件和资源。

时言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会送自己的亲生父亲去坐牢的。

但?时寻秋并不?知道,时言根本就是个疯的。

果然,时言在听到时寻秋的问话后,猛然抬眸,瞳仁如被?什么?东西吸附住了似的,牢牢凿在了时寻秋的脸上,眼神可怖。

时寻秋攥紧手?中的相片纸,下意识后退一步。

时言却趁他放松警惕之时,猝然出手?,扼住时寻秋的手?腕将他拽进了无人?的吧台。

调酒师早就下班了,吧台又在酒吧最右侧的角落位置,空无一人?,时言反手?扣住吧台门锁,两人?就那样一起紧紧抵在逼仄的空间之中。

时寻秋甚至能感受到,身?后酒柜里的玻璃酒瓶,正一个一个,冰冷地蹭在他的脊背上。

“你要做什么?…”

时言从酒柜中抽出两支度数很高的某酒,熟练地用单手?开瓶,随后,竟笑得满脸无辜地对时寻秋道,“小秋哥哥,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之后,你希望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是送时后光去坐牢,还是想办法将证据压下来放过他,全凭小秋哥哥一句话。”

“我统统都听你的。”

“只要你干了这一瓶。”

“我一切都听你的。”

时言说完,就自己先喝下其中一瓶酒,待酒瓶见底,就再不?顾时寻秋的抗拒,将另一瓶酒抵上他的唇瓣。

浓烈的酒水味刹那间盈满口?腔,时寻秋推拒开时言,可刚走两步,就脚底发软。

这酒中,好像被?下了药!

时言却又开了一瓶酒,一边喝,一边痴迷地注视时寻秋。

“小秋哥哥,你这样真的好美…”

终于?,时言的酒瓶已?快见底。

时寻秋的眼中却噙满了泪雾,这酒里有药,即使他再如何控制自己,也没有用,一直朝时言身?上靠。

时言勾起嘴角,陶醉似地搂住时寻秋的腰身?,好让时寻秋靠得更舒服,“走,小秋哥哥,我带你回家。”

时寻秋此时的意识已?经半模糊,朦胧中,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抬起架住,他的脚根本不?会自己动了,只能跟着那人?的步子,一步,两步,向外走去。

酒吧里多的是喝到烂醉的,其他人?见怪不?怪地主动给他们?让开一条道。

可就在时言以为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带走时寻秋的时候,酒吧门边出现了两个人?拦住了他们?。

瑟瑟发抖的田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