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哥哥?”
商泽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是时言的哥哥,对不对?我们两年前见过面的。”
“嗯。”
时寻秋不自觉地避开商泽灼然投来的视线,随意地点点头。
他不清楚商泽是否知道他的真实身世,但时寻秋原本以为,时言对商泽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但没想到,他们竟然保持了两年之久的关系,甚至于连自己的生日宴会,时言都会邀请商泽同来。
这让时寻秋莫名吃味。
时言一定还是和商泽在交往中。
更何况…
时寻秋之前就向程虚打听过,说是商泽今年也考进了S大,那所时言所在的大学。两人之间的相处机会肯定就更多了,而反观自己,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还因为生病休学在家,和时言相差实在太大了。
“你还好吗?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苍白。”
商泽有些关切地靠近时寻秋,时寻秋却自怨地摇摇头,同商泽隔开距离。
商泽还想说什么,可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只好匆匆起身,向宴会厅出口走去。
临走前,商泽将酒杯递给时寻秋,“我看你刚才想拿这个,给你,我还没喝过。”
时寻秋怔然接过酒杯,玻璃杯身略有些发烫,还残留有商泽的体温,时寻秋握住酒杯,这烫意好像就这般顺着时寻秋的指尖,蔓延至周身。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但这种感觉却熟悉到可怕,正如当初商泽给他的那件外套,在秋夜的寒风中,格外温暖。
*
宴会仍在继续。
时寻秋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在场的人当中,有一些其实他也认得,都是时氏的合作伙伴。比如这个叔叔小时候抱过他,那个则在他十岁生日那年送过他一整套的限定款玩偶。
正当时寻秋想得出神时,一个陌生的男人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男人长相英挺,西装革履,是商氏集团年轻的当家人,亦是商泽的大哥,商丞。
但时寻秋那个时候还不认识商丞。
所以,当商丞朝他伸出手时,时寻秋愣住了,紧攥住红酒杯,不明所以地扬起脸,没有动作。
“今天是你的生日,酒店为你也准备了一份生日蛋糕。”
商丞没有丝毫尬色地收回手,笑容不变。
话刚说完,两个侍应生便一前一后地推了个12英寸的黑松露巴斯克芝士蛋糕过来,这蛋糕不仅尺寸巨大且装饰华美,看着,竟然比今晚主角时言的那个生日蛋糕要更昂贵豪华。
几乎是蛋糕刚送上来,就立即吸引了很多在场众人目光。
时寻秋也瞬间成为了满场焦点。
时后光和时言也走了过来,不解地望向商丞。
这蛋糕…是时父给他订的吗?
时寻秋下意识地看向时父,却见时后光一脸冷色,心便慢慢沉了下去。
“怎么了?哦,我忘了,你现在是时家的养子,这位才是时家的亲生儿子,很抱歉,应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疏忽,搞错了。”
偏偏这个时候,商丞还在火上浇油,冲时言道,“时家小少爷,这个蛋糕是你的。”
时言没有搭腔。
周遭人群却已炸开了锅。
今晚来参加生日宴会的大多是和时氏集团有过往来的生意伙伴,其中不乏很多商界名流,对于时家当年抱错孩子的事虽然早有耳闻,但这般在人前挑明了说出来还是头一次,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这就是那个被抱错的养子啊,他怎么穿成这样,看着跟个小姑娘似的!”
“可不是嘛,小时候他就一直这样!时家的亲生儿子回来了他也没走,谁知道时家养他是做什么的?说不定是给自家的少爷养个玩物呢?”
“可能他本身就有什么奇怪的毛病吧。”
时寻秋不是听不到这些难听的流言,可他却不知该如何辩驳,唇瓣张了张,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他不是时家的养子。”
终于,时后光发话了,冷淡地瞥了眼无助的时寻秋,撇清关系道,“他身体有病,所以时家才暂时继续收留他,除此之外,他和时家并没有任何关系。时家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我的儿子,时言。”
时言这时也接过侍应送来的蛋糕,下一刻,却忽然拿起一旁的切刀,用力插在蛋糕上,将完美的蛋糕搅得粉碎。
“不好意思,搞错的蛋糕,我不要了。”
飞散出来的奶油渣撒了满地,有一些甚至溅到了时寻秋的裙摆上,又脏又粘。
周遭仍然在不停地议论他,时寻秋尝试着不去听,可那些刺耳的嘲讽挖苦还是不停地往他心里头钻,他只好缩回角落,想抹去裙摆上的那些污渍,可却忽而想到,自己于时家而言,大概也是污渍。
是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掉的污渍。
时寻秋垂下的双手一直在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难过,是因为时父那一句他和时家毫无关系,还是因为时言嫌弃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块本是为他准备的蛋糕毁掉,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没有人在意过他的感受,也没有人在意过,今天,本来也是他的生日。
水汽不受控制地蔓延上了眼眶,时寻秋的视线越发模糊,可他仍能看到,四周向他投来的若有若无的探寻目光。
时寻秋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宴会厅。
时寻秋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只是几乎本能地,见到人就朝着反方向跑,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酒店的后院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