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1)

是以她也不和自己的肚子做对,挑挑拣拣的在每一道膳食中都夹了几下,吃相更是不大规矩。

知道陆昀从前用膳时规矩繁多,燕鸣歌便偏偏要他知道,她们两个人别说结为夫妻了,便是根本就不适合共处一室。

他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燕鸣歌吃了个半饱后,便如品尝美馔佳肴一般,用过一口菜后摇头晃脑的发表自己的高谈阔论。

陆昀自然是觉得耳边聒噪,可他深知燕鸣歌这招激将法便稳如泰山,慢条斯理的用着碧梗粥,又来了一句,“你吃好了?”

燕鸣歌下意识摇头,就见陆昀明显加快了用膳的速度,草草用过这碗后把人拎起抱在臂上,又在她耳畔道了句,“既然吃饱喝足了,那该换我吃了。”

索性时间还早,祖母又特意吩咐过的不必早起问安,让他和照山堂的一道去松鹤堂用午膳就是。

于是陆昀抓紧时间又饱餐了一顿,这才算彻底餍足。

燕鸣歌气恼地很,偏偏最难以启齿的便是她其实很喜欢。

这样的隐秘心事她自然不会透露给陆昀,只可惜她忽略了陆昀的心细如发。

他观察地细致入微,总会恰到好处的捕捉到她微妙的神情,或眉头舒展或脚趾紧攥,怎么瞧怎么不像是在抗拒他。

可她向来喜欢玩欲迎还拒那套,陆昀自然要让她称心如意才是。

等二人又浅眠了半晌后,睡饱了回笼觉,这才起身沐浴更衣换了身打扮。

原本燕鸣歌还记着向他讨要条件,其一便是将自己的婢女交出来,可陆昀最会糊弄人,三两句话就让他转移了话题,揭过这一茬。

待日上三竿二人慵慵懒起后,她便是彻底没了心思想这些,依着规矩今日是要去向宗亲长辈们敬茶行礼的。

偏偏她先前以为能捱过去,却是不成想陆昀竟然当真要带她去见人。

不行不行,她空口无凭,若是何人说这件事是陆昀一人操办自然不会有人相信。

说不定他还会惯做无辜,说什么两位新妇什么时候换的他也不曾知晓,夜里喝醉了酒迷迷糊糊的认错人,她可就补救不了了。

正在燕鸣歌踌躇之际,就见墨洗急急忙忙赶来回禀,“世子,陈大伴亲自来了,手里还捧着圣旨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昀就抬眼去瞧燕鸣歌,鬼使神差的,总觉得来者不善。

没做多想,陆昀和燕鸣歌二人步履匆匆的往正堂去,刚好在长廊上遇见照山堂赶来的李成蹊和阮文毓。

燕鸣歌退后些落下步子和阮文毓走在一起,她向对方递去关切问候的眼神,却见阮文毓转头掠过,不敢看她。

原本燕鸣歌还有话要问,可眼下始终不是时候,便跟着一道来了正堂。

陈大伴见着燕鸣歌姗姗来迟,这才展开圣旨高声诵读:“朕惟运协两仪。乾健必资夫坤顺。光昭四表。日升更颂夫月恒。观天道之周行。实邦家之肇庆。爰诹吉日。用制宏章。咨尔燕氏鸣歌。乃先淮王之女也。秀衍桂林。瑞徵椒殿。淑身维则。慎德有常。著端范于闺闱。兹仰贤贞皇太后懿旨。以册立尔为明惠公主,不日嫁予北朔可汗。尔其勒俭居先。雍和逮下。徽音丕嗣。内治克襄。蕃厘永迓。钦哉。”

听到前半段称赞她的话,燕鸣歌还心生疑惑,毕竟这些冠冕堂皇的假话怎么也和她这个骄纵纨绔的郡主不沾边才是。

也不知是中书省哪个惯会溜须拍马的人写的,燕鸣歌眉头紧锁,不知下一步对策如何。

见她还不肯起身接旨,二房的卢氏往身后扫了个眼风,偏她也不知在想甚?

陈大伴耐心有限,干脆走上前将人扶起,又自个说些宽慰人的场面话,“想来是公主体弱跪久了,咱家这就扶您起来。”

言讫,他又半推半就的将圣旨推至她怀中,抢下打断了她的话,“圣上一早就交代过的,说是公主得知这样的好消息定然是高兴的傻了忘记谢恩,是以不必多礼起来就是。”

他都将东西递到自个手里了,燕鸣歌总算是后知后觉的接了旨,规规矩矩的谢了恩,免得徒生事端给御史台那帮又臭又硬的石头无端地留下话柄来。

不服气是自然的,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她忙活了这么些天,竟抵不过圣上一张旨意。

亏她天真的以为自己为外祖母冲喜,草草嫁人,想来圣上不会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时间她有些怔然,就见小李氏急急忙忙问道:“陈大伴,这……公主昨日才出阁,如今已然算是我李家的妇人了,这如何还能得以再嫁呢?”

冷不丁听到姨母的声音,李成蹊脸色有些赧然,因为他知道,昨夜嫁给他的根本不就是公主。

阮文毓瞧他脸色不大自在,便也羞答答地低下了头,唯独陆昀始终一言不发,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要说这陈大伴也不是空手来的,他肩负重任,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只见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徒子徒孙将东西呈上来。

小李氏和陆昀结果一看,竟是李成蹊和燕鸣歌的订婚婚书,既还未落签也没落章。

只见陈大伴神色自若的解释道:“圣上特意差人问过礼部的,说是陆世子和李贡士二人这两桩婚事太过急切,若依照着流程,需得排到下月审批去了,故而圣上便将两纸婚书拿来了。既如此,李贡士和公主的这桩婚事便不作数了。”

这无论是怎么说他都占理,何况胳膊拗不过大腿,见小李氏还有话要讲,曹大伴连忙招招手,将人拉到一旁轻声细语道:“至于李贡士,夫人您也放宽心,等他殿试过了圣上会亲自为他挑门好婚事的。”

阮文毓的耳朵尖,况且她站的离二人也不远,想着这时候若不站出来说清楚,日后且不说能讨回公道,只怕是她苦心孤诣和陆昀合作,就要沦为泡影了。

她红着一双眼,小声哭诉道:“陈大伴既说两只婚书皆不作数,那就是说我与陆世子的婚事也作废了?”

陈大伴既是带着重任来了,那对于这位阮家二娘也是不能厚此薄彼的,毕竟宫中上下谁人不知也就阮家长女端王妃能把太后她老人家伺候的无微不至的,即便是魏皇后在太后面前,恐怕也没有那般得脸呢。

“世子夫人这话可是说左了,圣上的意思是特意册封您为孝宁县主,让您安安份份侍奉老夫人。”陈大伴将另外一份旨意拿出当众念了出来。

就在阮文毓呆怔时,还是李成蹊轻轻戳了她一下,她惶恐不安地颤了颤身子,到底是决定将那件事坦白从宽。

或许这是她唯一能够彻底与陆昀解开的机会了,否则还要纠缠不清到什么时候,她要几时才能抱得李郎归?

阮文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这道旨,臣女不能接。”

她咬了咬牙,三言两语将昨日的事情囫囵说了出来,“自昨日下轿臣女就牵错了人,与臣女行结拜之礼的是李贡士,故而这道旨臣女不能接。”

孝宁孝宁,孝顺长辈,让后院安宁,她既然不是老夫人的孙媳,自然是不能担这个责。

陈大伴半眯着一双眼,冷声质问道:“你是说昨日那桩婚你和公主都嫁错了人?”

事已至此,燕鸣歌这才上前回话,“因披着盖头也一直不曾发现,夜里郎主们又多饮了酒,并未宿于后宅,还是今日晨起后才发现的。”

真是好生奇怪,她怎还下意识的帮他辩解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