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半夏一愣,不好意思地问道:“是吵到你了吗?”

“没有。”季天冬迅速否认。他本就没睡着,何谈被吵到?

“哦。”温半夏若有所思,可能是夜深人静,他下意识地压低嗓音,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试探性的小声问道:“那你要去厕所吗?”

不等季天冬说话,他又补充道:“不用的话,灯我给你关啦!”这样季天冬就不必再起身关灯,多此一举了。

“不用。”季天冬摇头,对温半夏说道:“你关吧。”

“好。”得到肯定的答案,温半夏不由伸手按向电源开关,同时低声提醒一句:“那我关了哈。”

随着“吱呀”一声,明亮的客厅霎时昏暗下来,房间里陷入黑暗当中,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温半夏揉了揉困得睁不开的眼睛,张大嘴又打了声哈欠,同时还不忘提醒季天冬一句:“那你早点睡吧,我也睡了。”

对方还年幼,可不能熬夜。

“嗯。”季天冬沉闷的嗓音从沙发处传来,他掩饰住声音中的酸涩与沙哑,低声道:“我知道,你也早点睡吧。”

温半夏轻“嗯”了一声,一把拉开卧室房门。

如今也到了他平日里入睡的时辰,温半夏本来就是打算上完厕所就回床上睡觉,只不过见季天冬一反常态地未曾入睡,这才多聊了几句。

见季天冬无事,温半夏也不耽搁,踏步就往卧室走去,毕竟他是真困了!

在门将要关上的前一秒,温半夏止住了手,按住了门框。

透着卧室内漏出的那束光,温半夏伸长了脖颈,清脆悦耳的嗓音又传进了季天冬耳畔,只听他说:“这次是真晚安啦!明天见。”

季天冬在黑暗中倏地睁大了双眼,他双手紧抓着身上盖着的薄被,也从唇齿间溢出一句轻柔地“晚安”。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温柔。

“明天见。”

略显缥缈的嗓音在客厅中回荡,经久不散。

*

距离季天冬搬走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温半夏望着略显空旷的客厅竟有几分不习惯。

他顺势坐到左侧的小沙发上,又下意识望向正中央的那张沙发,好似期待能在上方看到另一人……可现实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温半夏目光怔愣地望着那张恢复成原本模样的沙发有几分出神,不由自主地从口中轻叹一口气。

那天早晨他从睡梦中醒来时,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

明明这情形温半夏在几日都要经历,本该早就习惯了。可当他不经意间瞥见那张不再摊开,被季天冬收拾整齐的沙发时,心里就明白,还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夜幕降临。

在没认识季天冬之前,温半夏的生活十分有规律。吃完晚餐后会在三角巷里散步消食,再慢悠悠地溜达回家洗澡,随便找些事打发时间,生活悠闲惬意又自在。

可不知怎么的,自从季天冬离开后的这几日,温半夏做什么事都没什么心情,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明明两人一起生活也不过才几天,难道就形成习惯了?!

温半夏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他如今手机不想玩了,前段时间还十分沉迷其中的拼图也不想拼了……做什么都没劲,完全提不起精神。

温半夏在静谧空旷的房子里无所事事地转悠两圈,又下意识地抬腿朝客厅处的沙发而去。

等温半夏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坐到了沙发上。

他坐在熟悉的沙发上,却觉得浑身哪里都不舒服、不对劲!

温半夏不停地翻身调整姿势,想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他像是身上长了虱子一样,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完全坐不住。

只见其眉头紧锁,漂亮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烦躁与不耐。

温半夏发泄似地揉捏着手中的抱枕,无奈地把头往沙发上一靠,玩了不过几分钟,又觉得无趣,将方才还尽情揉搓的抱枕无情丢开。

他眼睛没有目的的房间里四处扫视,忽然,温半夏眼神一凝,将目光对准前方不远处的电视机。

百无聊赖。温半夏略有些烦躁地从沙发上起身站立,眼也不眨地往那处看。

站在原地停顿两秒,温半夏又无趣地撇了撇嘴。

“唉!”他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口气。

沉默许久,温半夏慢吞吞地朝电视机所在位置走过去。

在电视柜前站定,他微微垂眸,随即拉开抽屉,将目光对准前几日还十分受欢迎的碟片。

望着这一堆花花绿绿的碟片,不知为何,温半夏心底并未有前几日翻宝藏般的惊喜与期待……

他身体缓缓下蹲,伸出手,面无表情地翻开电视柜中放置的碟片。

一张又一张,几分钟过后,温半夏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看哪张碟片。

对他这个选择困难症晚期患者而言,看着好像哪张都可以,又好像哪张都差不多?倍感无趣又无法抉择。

良久,温半夏像是想到了什么,蓦然回头望向身后的沙发处,嘴唇微张,下意识地想要询问季天冬的意见。

话还未出口,他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微僵,尴尬地合上了嘴。

家中如今只有他一人,对方早已经离开了。

想到这,温半夏的嘴唇抿得死紧,眉眼间倾泻出几分失落与惆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