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那我去哪儿?”

“司机会送您过去。”

许漠烟很清楚,她不喜欢这种被人事先安排,事发时只是通知一下的感觉,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哪怕最后的结果可能并不坏,而别人只需要轻飘飘说一句我是为你好,就可以把当初的强迫彻底美化。

她深呼吸,强压下怒火。

打开手机,面无表情地刷着这个新智能机的功能。

陆归南留下来的联系方式不是常规的微信啊qq啊电话啊什么的,他在用一种非常小众且传统的软件和她联系,古朴到跟移动电报差不多,他们的用户名是一板一眼的陆归南和许漠烟,没有昵称这个东西,更别提自定义的头像了,一片深蓝的默认底色,上面一个白色的“陆”字,而许漠烟这边就是一个白色的“许”。

聊天框甚至没有表情包这个选项。

发一条消息过去,下面会有两个提示,一个是读取与否,另一个是回复与否。

简直……不知道有多么传统且透明……

许漠烟在心里给未曾见面的陆归南,不对,见过一次面,但跟没见过也差不多的陆归南打起了分,深不可测的老干部型大直男,绝对不是她的菜。她讨厌所有和许如山相似的男性,从心底里厌恶至极。

尤其是这个人,追根到底,就是许如山选出来的合格女婿,许漠烟更加反感了。

……

“我不想住在这儿。”

消息发过去,几秒之后,下方显示了未读未回复。

在那个小房间里,许漠烟趴在床上,气鼓鼓地等着浴室里的热水器慢慢运作。

这里的条件跟当初陆归北带她去的那个地方差不多。

但比新兵营好点儿。

可是混进新兵营之前有陆归北陪她,混进去以后有李城雾照顾她,现在呢,在这儿,她只有自己,没有朋友,没有社交,每日定时定点有人给她送饭,外面时时刻刻有人换岗看守,约等于没有生活,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陆归南又不是陆归北,他回复的速度像乌龟。

许漠烟等不及,先进去洗了个澡,出来后头发湿哒哒,吹风机刚接上,电闸就跳了,她一边无语一边跑去把电闸重新拉上,再回来时,手机叮咚一声震天响。

这就是陆归南回信了。

她捏了捏拳头,积蓄了一肚子气,气势汹汹地跑过去,打开手机看。

这个手机真的非常原始,字体音量都出奇的大,像是在给使用者特殊关怀,许漠烟客观评价自己现在暂时应该还用不上,但是在设置里调整这些时,就算把字体调到最小,都还是太大,就算是把音量控到最低,每一次来消息,声音还是能掀翻屋顶。

“为什么?”

上一条的回信下面变成了已读已回复。

陆归南回复的这一条消息下面是全新的未读未回复。

许漠烟点接收。

然后直接开麦开启吐槽模式:

“您说呢?这是我住的房间,还是我坐的牢啊?每日定时定点送餐,外出要向您报告,不然不能踏出房门一步,我实在无聊了往外看,房子外面全是您派来监视我的。你说说我为什么不想住在这儿?”

没一会儿,陆归南回复。

来消息的声音没来得及掀翻屋顶,就被许漠烟利落地掐断了。

“你又想去哪里?”

“我想要自由!自由!你懂不懂啊!”许漠烟对着麦克风狂吼,看着不断积累的数字,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把这条语音发出去。

“您不觉得这样做就是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我确实不希望许如山知道我在哪儿,可这不代表我就应该无条件地服从您的安排呀。我承认您就是特别忙,但是我也不会打扰您,就是希望您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把我应该有的自由还给我。”

之前在医院给陆归南打电话的时候,那个小护士就跟许漠烟说过,双手抓着电话听筒的她乖得好像在跟父亲撒娇的小女孩。

把许漠烟气得不行。

跟父亲撒娇?她许漠烟是不会这样的,她从小到大基本上都在跟许如山吵架。

但是对这个陆归南吧,她有点掌握不好分寸。

毕竟他是舅舅的好友,陆归北的哥哥,算是半个长辈,尤其是婚约公布以后,她一时接受不了的原因,也在于这种有距离感的关系在他们之间彻底颠覆,真的有够复杂。

她一边好像应该对他心怀尊敬,另一边又因为本能的反抗,想要对他勇敢提出抗议,有一种以下犯上的使命感。

这条消息陆归南一直没有回复。

许漠烟气得一晚上都没睡着,她觉得自己最近这日子过得是特别憋屈。

深夜情绪泛滥的时候,她拿出手机,对面只有陆归南可以做一个遥远的出口。

“您不觉得一直不回复消息很不礼貌吗!”

“我也是活生生的人!您凭什么这么对我!”

“您也从来都不认识我的对吧?为什么要答应许如山结婚?结婚是一种生意吗?而且就算是做生意,也讲究你情我愿,我根本不愿意,我的感受就一点都不重要是不是!”

然后累到极点,她朦朦胧胧直到天亮,手机又震动起来。

许漠烟被吓得彻底清醒。

打开消息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