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乱之中不知是谁绊倒了怡佳, 让她摔倒在地上, 刘亓趁此时机将人?牢牢按到了地上。怡佳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声音更加尖锐, 被按在地上还?不安分地指着一个?方向, 目光恶狠狠地道, “放开我, 都是这个?贱人?胁迫了主子。”
众人?顺着怡佳的视线看过去, 竟是躲在宫婢身后的淑妃。此刻,淑妃正面色苍白, 强装镇定道, “还?不将这个?疯子带下去,若是伤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你们如何担当得起?!”
两个?宫人?赶忙跑了过来,用布条捂住怡佳的嘴, 准备将人?带下去。
“且慢!”皇后眼神复杂地看了淑妃一眼, 又看向被宫人?死死控制住,不停呜咽地怡佳,起?身朝皇上道,“皇上, 怡佳虽在丽修仪逝去后神智不清,但也未似今日这般情绪暴动, 有?伤人?之举,恐怕其中必有?隐情。臣妾请旨, 亲自训问怡佳几句话。”
“一个?神智不清之人?,谁知她说的是真是假,皇后娘娘心善收留了这个?罪婢便罢,若是被这个?婢子所伤岂非得不偿失?”淑妃在一旁开口劝道,看着怡佳的眼神带了几分冷意。
“淑妃娘娘此言差矣,方才皇后娘娘已?言明这个?婢子寻常也并未似今日这般情绪激动,怕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见?了不该见?的人?,臣妾方才似乎见?到这婢子仿佛就是冲着淑妃娘娘去的呢。”婉婕妤挑了挑眉,将矛头指向淑妃。
“婉婕妤,管好你自己的事,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岂非容你在这里?胡乱攀咬。”淑妃厉声道。
“皇上,皇后娘娘与丽修仪情谊深厚,怡佳身为丽修仪婢女想来与皇后娘娘也有?几分熟悉,不会轻易动手伤人?,皇上不妨让皇后娘娘一试。”沈骊珠在一旁轻声道。
元景年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开口道,“将人?拉远些,莫让她伤到皇后。”
此言一出,便知皇上是同意让皇后讯问怡佳了,皇后同沈骊珠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扶着玉瑾的手走到了距离怡佳不远处。
许是当真对皇后有?几分熟悉,看到皇后走了过去,怡佳挣扎的动作都变得小了些,整个?人?变得安静了下来。
皇后抬了抬手,示意宫人?将塞在怡佳嘴里?的布条拿了出来,看着怡佳沉声道,“怡佳,今日皇上和本宫都在这里?,本宫知你护主心切,若是你主子死前有?什么冤屈,尽可说出来,本宫担保若是属实定会为你主子和你作主,无人?敢伤你分毫。”
怡佳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声音也变成?了寻常模样,与方才在殿上发疯的模样判若两人?,“皇后娘娘,求您为主子作主,是淑妃,淑妃威胁了主子给方才人?下毒,红颜也是淑妃给主子的。”
“你在胡说什么?这婢子已?经疯了,此话不可信啊,皇上。”淑妃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急切起?来,开口打断道。
“住口。”冷冷看了淑妃一眼,元景年开口道,语气不重却一下子让淑妃失了声。
“淑妃如何威胁了丽修仪,你可有?证据?”皇后接着问道,神色严肃。
“当时都护被押解入京,主子本就孤立无援,又听说大?公子在路上被人?活活打死,更是心力交瘁。这时候,是淑妃说,只?要主子将方才人?除了,便能保证张氏族人?平安到京,还?说左仆射会为都护求情留他?一条命,否则便不能保证张氏族人?能被平安押到京城。
主子没有?办法,为了家人?,只?好答应了淑妃。事后,淑妃又收买了绿莲让她写下了认罪书,然后又将她伪装成?了自尽。”怡佳的眼底满是恨意和愧疚,若是当初她能劝主子去求一求皇后,怎会死后还?背负这些骂名。
“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所言为实?你先前神智不清,为何此时并不似有?疯症?又为何先前不将此事告知于本宫?”皇后神色一变,连续追问道。
怡佳怆然一笑,“淑妃娘娘的好手段,婢子又能留下什么证据,当日知晓此事的人?也不过主子与我两个?人?罢了,婢子不过一条贱命,又能如何?若非婢子求死之际,收到一封不知名的信件说淑妃有?意取我性命,让我想清楚是否以待时机为主子报仇,婢子早便随主子去了。婢子无奈只?能出此下策,佯装神智失常,求得皇后庇护,以待今日之机,揭穿淑妃的真面目,望皇后娘娘恕罪。”
说完,怡佳不经意朝着殿内的某个?角落扫了一眼,又看向皇后神色诚恳道,“皇后娘娘与主子相识多年,应也知晓主子虽说性子高傲任性些,但也并非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又怎会随意伤人?性命?当初若非淑妃在旁处处挑拨,主子也不会做下如此多错事。婢子愿以性命担保今日所说绝无半句虚言。”
怡佳言辞恳切,字字诛心,殿上已有不少人看淑妃的目光中都带了些异色。
皇后怔怔地站在殿上,脸上浮现?一抹怅然之色,她曾不止一次想过为何静姝会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变成最后那般模样?也曾对她大?失所望,口出恶言,但却唯独没有?给她多一分信任,多一分了解,竟让她孤零零的走向了绝路。
“你说,有?人给你递了书信告诉你淑妃有?意取你性命?此人?是谁?”元景年突然开口问道。
怡佳垂眸,眼底划过一丝光芒,“婢子不知,当时不过是有人突然将信件放到了婢子屋内,婢子并不知何人所为。但淑妃能狠心杀了绿莲,自然不会放过婢子。”
“这不过都是你一人?之言,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所言属实,皇上,臣妾,定是有?人?诬陷臣妾,故意设计了今日之事,皇上,万万不可轻信这婢子的话啊,再说臣妾和方才人?无冤无仇,怎会想要害她。”淑妃跪在地上,神色凄厉,看向正坐在殿中的皇上。
沈骊珠此刻倒真有?些佩服淑妃了,事情到如此地步,还?能有?这般心性替自己辩解,“淑妃娘娘说与方才人?无冤无仇,恐怕此事不见?得吧。皇上,淑妃和方才人?之间的事情,不妨明日召方才人?一问便知分晓。”
“来人?,将拾翠殿的宫人?全部带下去,一一审问。”元景年看着淑妃,眼中不带丝毫温度,“你最?好是求着什么都查不出来。”
“皇上......”闻言,淑妃的脸色瞬时灰败下去,只?自顾自地唤道。究竟是谁要害她,这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就像是被人?设计好一般,只?等她落于网中,是谁,究竟是谁?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本是大?皇子生病一日竟然牵扯出了这么多事情出来。
正在此时,两位御医从偏殿走了出来,脸色有?些惶恐,“皇上,微臣已?尽力为大?皇子诊治,只?是大?皇子服用安神药过多,一时还?未苏醒,若是明日还?醒不过来,恐怕......恐怕日后会留下痴傻之症啊。”
“将伺候大?皇子的人?,全部杖毙。淑妃,禁足拾翠殿,等候发落。”元景年眼神一凛,脸色有?一瞬的空白,随后便从嘴中吐落出这几个?字。
完了,淑妃此刻心里?只?余下了这两个?字,一切都完了......
听完御医的话,沈骊珠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此事难道是方才人?所为?为何她会如此自作主张?若非她将此事告知方才人?,早些告诉皇上,此事会不会就不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她胸口突然有?些发闷,腹中传来隐隐阵痛,一时有?些心慌,伸手抓住皇上的袖口,“皇上,臣妾,臣妾有?些不舒服,想要回?去了。”
忽然感觉到左手边微微传来的拉扯感,元景年侧首便看见?女子脸色发白,来不及多想什么,他?立即起?身将女子拦腰抱起?,“叫李御医来长乐宫。”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皇上抱着昭婕妤快步出了殿门,眨眼功夫便不见?身影。刘亓赶忙吩咐完人?去请李御医,便神色慌张地跟了上去。
皇后眼神复杂的看着皇上远去的身影,大?皇子昏迷未醒,淑妃被禁足,拾翠殿的宫人?们都被带下去审问了,而恐怕这些在皇上心中都比不上他?怀中的一人?,罢了,总归这些也非她能左右的。
“将大?皇子带去坤宁宫,两位御医随行。拾翠殿的人?便按照皇上吩咐处置,等候发落。”转头看了瘫在地上不明神色的淑妃一眼,皇后沉声道。
长乐宫。
沈骊珠一时没反应过来,便被皇上抱了回?来,被放在榻上,神色一时有?些失措,“皇上,臣妾没事的,只?是一时有?些不适,大?皇子,皇上去看看大?皇子吧。”
见?女子躺在床上,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身子蜷缩在一起?,却还?咬着牙让他?去看大?皇子,元景年心中涌出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或许是他?薄情罢,此刻他?眼中所看,心中所想只?不过是面前之人?罢了,用手摸了摸女子的脸,声音中带着十足的怜惜,“无妨,大?皇子那边有?皇后在。别怕,御医马上就过来了。”
并非是今日值夜的李御医被人?从睡梦中惊醒,来不及整理着装,便随意套上了一件长袍便赶到了长乐宫,见?到皇上还?未行礼便给赶去给昭婕妤诊脉了。
“皇上,昭婕妤许是今日受了些刺激,一时心神不宁,故而有?些动了胎气。待臣给婕妤娘娘开一副安胎药,喝完睡一觉便好了,只?是有?孕之人?切记要保持心绪平稳,不可受惊。”李御医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大?半夜将他?叫过来。
“今夜你便歇在长乐宫罢。”元景年颔首,神色放缓了些。
“是,皇上。”李御医应了声,带着人?下去给昭婕妤熬药了。
今夜一时发生了太多事,元景年看着女子虚弱地躺下床上不由得有?些愧疚,早知便不应任着她的性子让她一同去拾翠殿了,一时竟疏忽了她。
过了一会儿,文岚正端着药走到床侧准备给主子喂药,便见?皇上朝她伸出手,她识趣地将药碗递给皇上,退到了一边。
沈骊珠躺上床上,不一会儿疼痛便渐缓,不知不觉睡意涌了上来,在半梦半醒中似乎感觉被人?哄着喝了两口药,正皱眉想要说苦的时候又被塞进来两颗蜜饯,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见?女子睡地沉了,元景年又将女子的手塞进被子里?,定定地看了好半晌,方才轻声朝文岚吩咐,“好好照顾着,若有?什么事,随时让李御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