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那个被她嫌恶的骨肉,又怕把她惊醒。趁着难得的短暂光阴,悄悄把手放在她微隆的腹上轻抚,盼望它快点儿长大,好让女人下不去狠心。

鸾枝偶尔夜半惊醒,便总能发现被褥下男人蠕动的大手。他的薄唇将她缱绻舔吻着,那吻湿而热烈,动作却抑得甚轻。一杆热棒硬硬地抵着她,却只是在她的双腿间摩弄,末了把一剖精华悄悄拭去帕中。

彼时她又痛他。怪这命运,先来后到总不由人掌握。

只是假装翻过身去,任由沈砚青背着自己作弄。等到天亮后,那一道清瘦身影跨出了院门,才肯从被褥中睁开眼睛。

时间就这样冷僵僵的过去,甚么也阻挡不了那小东西一天比一天地隆了起来。早先的时候还能用衣裳遮掩,等到谷雨一过,天气渐渐潮闷,那衣裳薄了,就什么都藏不住了。一不小心,连走路都把手扶在了腰上……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到底是有几个月。

宅子里渐渐传出风声,姨娘们看鸾枝的眼神都有了不同。可是老太太不发话,所有的人都不敢挑破。为什么老太太不发话呢?一个个又记起来鸾枝先前的不甘愿,都怕她把这个老宅里难得的新生命破坏。

便是连姜姨娘都停止了对鸾枝的奚落,有时候鸾枝去大院里晒太阳,走到她身边,她也会吐着瓜子壳儿念叨叨地腾出位置,老远的把眼睛聚焦在鸾枝的肚子上,猜测里头的那个小东西到底有没有带棒。

膝下无子的苍凉,这群寡居的女人最是体会。都希望有个从妾而生的小子,能够大大方方叫自己一声“姨婆”……她们会很疼他。

就好像是一张薄纸,底下包着的东西谁都知道,可是你不提,他也不提;她不提,她们都不敢提。就任那形状迅速的悄然的生长着,默默地把母体逼上梁山。

鸾枝的话越来越少了,没心没绪的,有时候在屋檐下一坐,就能坐上一整天。

老太太很紧张,晓得这女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又不敢狠话逼她,又怕她把小少爷闷坏,每日只是盘腿坐在靠椅上吸着烟斗,咳嗽得很厉害。

梨香出入上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去一趟就带回来很多好吃的。鸾枝心中不肯吃,然而那小东西却馋,你越不要他,他便越发的顽强。东西拿回来,不到半个时辰又进了肚子,一边吃,一边讨厌自己。

夜里还要被噩梦折磨,全都是小桃红和凤萧在稻草坡上生死萋别的影子,有恶犬狂吠,有妇人阴凉凉的笑,笑她水性杨花负情寡义,笑她肚子里的将要得到报应。

鸾枝拗不下去了,决定和沈砚青摊牌。

今年天气也是奇怪,四月初的时候便已经响起了闷雷。下了一早上的大雨,外头湿哒哒的,出不了门,沈砚青难得在家中陪了鸾枝一上午。

“唔……”

“嗯……”

一床鸳鸯暖褥下有暗香旖旎,隐隐传出“吱咕吱咕”的诡秘声响。那肢体缠蠕间,夹杂着女人忽深忽浅的嘤咛喘息,忽然一个震颤,男人半支着的身体便栽在了女人的身畔。

“起来了…”鸾枝推开沈砚青的薄唇,把胸前盘扣一颗颗揩起。

沈砚青有些尴尬,手帕拭着溢在女人软峰之间的乳白:“胀不胀?第一次弄你这里…忽然就忍不住了。”

清隽的面庞上,一双微挑的凤眸里噙着暖意……多少天了,第一回她肯主动与自己这样亲密。

“嗯。”鸾枝别过脸,不理他。倚在床沿一个人绣着小兜儿,那布面上红花锦簇,却是绣给她自己穿的……孕中胀大,从前的再包不拢了。

沈砚青看着鸾枝低垂的眼帘,阴天灰蒙光影下她的侧脸安静又柔和,便以为鸾枝终于肯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公司重组,任务量忽然变成从前的n倍……莫名有种被卖入青楼的感觉,一个单子才接完,还没喘过气,下一堆立刻又扔了过来……于是本周更新量变少了,导致进展变慢,周末的时候调整下,努力把落下的跟上去哦亲们ㄒㄒ

☆、第6章暖花开(上)

陈妈从大灶上拿了中午的饭菜过来,一盘盘往桌上摆。老太太虽然没有明着吩咐,奴才们却自觉地把二房的膳食提高,每一道都是精致。

雨停歇,天却未开。饭桌上光线有点暗,冷冷清清的没人说话,只听见屋檐下的滴水潺潺。

“唔……”用中药炖煮的猪蹄熏得鸾枝胃中翻涌,连忙捂住嘴巴。

沈砚青放下碗筷,给鸾枝递了帕子过去:“难受了的话,含颗酸梅。”

“饱了。”鸾枝把帕子一拂,扭过头不肯与他对视。

他偏又将她下巴扳过来,噙着嘴角促狭道:“总不至于一辈子都不想理我?”

瞧,这般闲闲的口气,看起来俨然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实在可恶。屡屡的对她挖坑算计,把她气到内伤,他却次次悠哉悠哉,一言不发地等到她把气耗到无力,便又什么事儿也没有的轻易蒙混过去。可是这一回,真的不一样。她也是有底线的。

鸾枝咬着下唇:“沈砚青,我不会一次又一次容忍你的卑劣。”

哦呀~连名带姓。

沈砚青眉宇微蹙……原来今天突然和自己好,却是不无目的的。见鸾枝目光濯濯,便挥挥手让丫鬟们出去。

陈妈战战兢兢的关门,末了又在窗边上探了探,不放心的摇头离开。

“那么你想要对我说些什么?”沈砚青好整以暇地问。

鸾枝捺了一口气:“这个孩子,我不想给你生。趁着月份还小……不要了吧。”

不想给你生……短短几个字却恁的伤人。

沈砚青笑容一滞,俊逸面庞上不由浮起冷冽:“为什么?”

“我怕我一看到孩子,就想起你的手段,我怕不会爱他,怕招到报应。”鸾枝攥紧帕子,声音很低。咬了咬牙,迫自己一口气说完:

“不想故意瞒你。我和那个人定过终身,拜过天和地…在你之前。是我求的他,最后却把他抛弃。如今他生死未泯,我却过得安逸,我不想一看到孩子,就想到自己还欠着别人的债没还。说好的要你给我三年,三年后他若不来,我便给你生……生几个,那都是命。可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呵呵,三年……我岂有说过不给你三年,何来出尔反尔一说?”沈砚青打断了话,早已经猜到是因着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却没有想过竟然还有这样一出……好个自私的女人,她又置自己于何地?

嘴角噙着玩味浅笑,努力忽视脑海中频频冒出的她与旁人私定终身那一幕:“孩子是无辜的。你要多恨我都可以,独独这一样,我不答应。”

没有的商量。

鸾枝默了默,终于生气起来,几步走到梳妆台:“非要逼着我给你戳穿吗,盒子里的避子药,几时被人全部换成了暖宫丹?…若是自然而然怀上,那便是我的命,我认。可你用了手段,你卑鄙,我便不想生…不想给你生!”

小小的锦盒打开,还余下半盒子的丹药。也不知是她从甚么不知名的小店里头买来,平日里数算得恁是仔细。他看都不想看,看多了心都冷,又何来换药一出?

沈砚青把筷子一顿,勾着嘴角凉凉一笑:“哦呀,我的骨肉竟让你如此恶心嚒?扰得你这样编排理由……药我没有动过。这个孩子,你愿意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这只狡黠的狐狸,吃药的事儿除了他没有别人晓得,他是料定了自己不敢把孩子如何?

都快要把鸾枝逼疯了,也不知怎么了,一只锦盒便愤懑地掷向桌面。想要听出点儿尖锐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