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昭一手锢住她的脊骨,一手伸至她衣襟前。

冯氏穿的里衣是一排扁薄且密的梅花纽扣,一瓣一瓣棱角分明,扣眼又窄

小,很难解的开,这是贞娴女子正经的穿法,没有狐媚相,不刻意勾引夫君淫欲。

他努力了半晌终是放弃,低笑道:“你自己解罢!”

冯氏没有吭声儿,手指触到胸前,摩挲着一颗颗地解,灯未开,月亮来了

又走,房里明了又暗。

等到她终于半露出似小鸟般柔弱的胸乳,彦昭觉得他先时的欲念,已随着

等待纽扣一颗颗解开而消失怠尽。

他笑着拍拍腿:“它动不了,你坐上来动罢!”

果然不出所料,冯氏骇怕的表情即使昏蒙在光线里,依旧显得触目惊心,

她喃喃轻语:“老爷勿要羞辱我!”

这是羞辱麽?!许彦昭听见隔房那小妾噬魂蚀骨的叫声,他嘲讽的笑了

笑:“你有这样叫过吗?”

“老爷在说甚麽?”冯氏虽没听清,却自觉不是好话,问过一遍也就不再问

了。

许彦昭指着自己腿间笑道:“你把它含出来也成。”

默了少顷,隐听见女人压抑地啜泣声,他语气淡淡道:“同你玩笑罢了,

不是口渴要吃茶吗?给我也倒一盏来。”

语毕便微阖起双目,他恍然间记起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

那时的冯氏很秀气端庄的模样,内穿的也是这样的里衣,一排扁薄且密的

梅花纽扣,紧窄的小扣眼,让他解得直冒热汗。

他觉得冯氏就钻在了那小扣眼里,难以解得开来。

第四十七章 难言说

许彦昭很快睡着了。

忽儿又被婆子刷刷扫洒院子吵醒,帐幔上绣的红鱼正摆尾,原来是半开的窗牖透进风来,天光泛起虾背青,梧桐朝天伸展的苍茫枝桠,停住了几只家雀在啁啾,清冷的叫声,听得出深秋黎明的萧瑟。

他艰难地坐起半身,看见香几上搁着盏普洱,凉透了,色泽浸成浑浊的酱红,像一块沉淀百年的琥珀。

丫头小婵走近踌躇地问:“老爷可是醒了?”

半晌后听得窸窣响动,“嗯!”是老爷晨起略显沙哑的声音。

她这才敢伸手挂帐子。

“大奶奶在同谁说话?”许彦昭听见冯氏开了房门在和谁打招呼,故意压低嗓门,似钻入床下的蟋蟀在低鸣。

“大哥!”不待小婵回话,他已看到彦卿闪身进来,穿一件石青缂丝雁衔芦纹锦褂,显得十分儒雅,背着手,嘴角噙笑,精气神足的样子。

“昨晚闹腾的晚,你倒起得也早!”许彦昭皱起眉,笑着调侃他,尾随后面的冯氏顿住小脚,脸庞发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拿起梳妆台上一柄象牙梳子,终是避去了走廊。

“要陪她去给母亲敬茶。”许彦卿在床边寻张椅子坐下。

“不过是个小妾而已,用不着劳你大驾。”

许彦卿笑了笑:“我愿意!”

许彦昭一时语塞,恰小婵来拎如意桶,便把话打住,待她走了,方岔开话道:“三弟逼戏子跳楼的事我已耳闻,他就是纨绔性子难改,天生的放荡不羁,实非有心而为。”

瞧二弟颌首不言,他又笑叹:“说起咱们弟兄几个,品德秉性最像父亲的,唯他是尔。”

“或结交狐狗、或欺弄里巷,或唬吓良善,或嬉亵戏子。”许彦卿神情很淡:“绣花枕头一包草,马屎两面光里面一包糠!”

许彦昭不甚赞同地摇头:“斯人已逝,且是长辈,倒不好如此褒贬。”

“吾指在说三弟!”一缕阳光明晃晃斜射在许彦卿的脸上,他抬起手遮挡,懒洋洋地:“这是老太爷的原话,非吾杜撰!”

彼此相视一笑,还待要说,却见冯氏进来,看向彦卿催促道:“魏妈提着食盒往你房里走,赶紧吃完早饭好去给娘敬茶,天色显见不早,免得晚了她不待见。”

许彦卿这才站起身走出房,冯氏阖紧门放下帘子,翻开紫檀木箱柜,取出套簇新的衣裳,由小婵帮着换上,再坐到妆台前,秦妈过来替她梳头。

“刨花油抹匀些!这里,还有这里,都要抹平!”冯氏看着镜子交待,她每趟去见老太太或妯娌小姐,头顶和发髻总是乌光发亮纹丝不乱,若有点儿刺毛就会不自在,生恐旁人误会她仪容不端,是缠着爷们缘故。

秦妈两手心油亮亮地退下,冯氏这才站起朝许彦昭说,今二姨奶奶要给老太太和她们敬茶,想必一时半刻难抽身,早饭厨房稍后送来,小婵她们会在跟前伺候,药汤顿在白皮炉子上煎着,用完饭记得服饮。

许彦昭举份报纸在看二弟的风月情事,对她的话似听非听,冯氏呆呆站着,直到听他低“嗯”一声,才扯着秋香色衫子下摆自去了。

..............

桌上摆着一碟糟黄泥螺、一碟醉鱼,一盘五张鸡蛋香葱油饼,一大碗白糖粥儿,一碗菜肉馄饨。

许彦卿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执壶往玻璃杯里倒牛奶,他面前碟里是两个圆隆隆的面包,中间夹着煎蛋和腌肉,似还有些绿菜。

桂喜用手里调羹划散白糖粥的热气,有些心不在焉,昨晚洞房花烛夜,她早早就睡下,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春梦。

今早起浑身的不对劲,架子床一扇月洞门嵌着面大黄铜镜,趁无人她悄照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