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叔和握着刀子的手力道一撤,他用高大的身躯挡在关月眉前面,不让她看到这血腥暴力的一幕。

“好一个法律制裁不了你!那你先杀了我,从我尸体上踩过去,你就一辈子都是我的未亡人了,如何?”

他的手握上韩璐还紧紧攥着刀柄的手,往他的胸口一送。

“不!”韩璐终于松手,她像是幡然醒悟一般,制止唐叔和的动作,“不要!”

唐叔和当然不会真的自戕,他趁韩璐不注意,一手刀将她劈晕,送去了精神科。

那年夏天,韩璐几乎是在医院度过的。

司岍去探望她的时候,她的病情已经好转很多,甚至主动提出了要跟唐叔和离婚。司岍庆幸舅妈终于不再执迷不悟,要去找寻自己的幸福。

他受到鼓舞,也要为自己的爱情勇敢地迈出第一步时,出院找唐叔和离婚的韩璐,再次发病。

那是她第一次自残,伤得很重,在医生的建议下,唐叔和和司岍把她送去了疗养院。唐叔和答应司岍,在韩璐康复前,不再主动跟她提起离婚事宜。

司岍内心惴惴不安,生怕被舅舅知道,他爱上了关月眉的学生。此事的结局无非两种,一种是舅舅心安理得跟舅妈离婚,告诉她,就连你疼如亲子的好外甥,都背着你爱上了我情人的学生,你只有跟我离婚,才能成全他;一种是舅舅会想尽办法拆散他和沈繁枝,并且让他知道,当年是他自己选择了站在他舅妈那边,那么现在他也一样要为了他的选择,付出代价。

以司岍对唐叔和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更大些。

为什么呢?

因为将唐叔和一步一步逼到绝境的人,除了韩璐,还有他司岍啊!

他不是罪魁祸首,可他在这之间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是他推波助澜,让韩璐有机会怀孕;也是他告诉唐叔和他不愿意失去韩璐这个舅妈,所以他不得不签下了永不离婚的不平等条约;事到如今,为了不让韩璐因为这段无望而残忍的婚姻丧命,司岍再次恳求唐叔和,哪怕害他和关月眉一同背上不道德的骂名,也别再提离婚的事了。

唐叔和统统都答应了他。

所以一旦唐叔和发现司岍爱慕沈繁枝,他怎么可能不威胁他?要挟他做同盟,去跟他舅妈谈判?如果司岍不同意,那么以唐叔和的手段,拆散他和沈繁枝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只要公开他和关月眉的关系,同时抖出他和沈繁枝的恋情,那么司家人,就一定不会让“第三者”的爱徒,嫁入重清誉的外交官世家。

此后四年,司岍在G国鲜衣怒马、佳人相伴,心底却始终绷着一根弦,让他不得轻举妄动。

「馆里Q;2302069430」/梦中星54.沈繁枝至上主义者

54.沈繁枝至上主义者

司岍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沈繁枝,唐叔和婚外情的对象,便是她的老师关月眉。

他其实试想过,万一沈繁枝率先从她父亲沈泽甫口中,得知他舅舅唐叔和跟关月眉的关系,他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处境?

自从一年多以前,韩璐情况好转从疗养院回到家中后,唐叔和便开始失去耐心,正式请律师协助,跟韩璐签订了分居协议。

这一次韩璐没有发病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要求唐叔和一周至少陪她回韩家一次,作为交换。

司岍从旁看他二人缠斗数年,近来见舅妈思绪清明,似乎已不像从前那般偏执,也开始渐渐劝解她,不如与唐叔和好聚好散。

恰逢此时,他与沈繁枝结婚,他私底下约他岳父见了一面,烦请他先不要告诉沈繁枝,唐叔和跟关月眉的情况,等他舅妈与舅舅离婚,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让她知情,说不定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沈泽甫当时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打转,而是问司岍,“你有没有想过,你家人却会因此而对吱吱另眼相看?”

司岍摇头,“我家人不会不喜欢吱吱的,他们现在对她有偏见,也全都是因为我。”

“你做了什么,让他们好端端对我的女儿有了误解?”

“他们一直以为,我是为了吱吱才去Vix的。”

沈泽甫闻言,想到几个孩子尚在燕大时的往事,笑道:“也是,做父母的,哪个愿意儿女去冒险?当年吱吱要去Vix,我嫌那里治安不好,也对此事多加阻挠。最后还是她妈妈开明,认为她追求梦想更为重要,其余该由舞团来保障她的安全,我们烦愁再多也是杞人忧天,所以我才勉勉强强,同意她去。”

“您是担心吱吱,我也一样。”

沈泽甫愣怔片刻,半晌才觅出司岍的话外音,“你……真是为了吱吱才去的?”

司岍没有否认,反倒绽开一抹坚定的笑容,“是啊,还为此蒙受了许多不白之冤,被误以为是我爸想让我火箭式‘加官进爵’,把他气得成天在家里数人头,骂那些爱闲言碎语的!”

“那些人哪里会知道,我司岍不过是个‘沈繁枝至上主义者’!”

昔日跟岳父的信誓旦旦,尚且历历在目,司岍从冗长的回忆中抽身,将神情有些迷惘的沈繁枝拥入怀中。

“吱吱,在想什么呢?”

沈繁枝听完司岍舅妈的故事,只觉得可悲又荒诞,一个坚决丁克的丈夫和一个偏执自私的妻子,博弈多年的结局,不过是两败俱伤,还要牵扯进许多无辜的人来,真是让人唏嘘。

尽管舅妈对司岍还算不赖,但她也确实利用了司岍对她的孝心和爱护。沈繁枝没见过他母家那边的亲戚,但听完这些陈年旧事,只觉心有戚戚。

“我在想,我们还在D区时的事情。”沈繁枝从他怀中直起身,“有一次我们吵得天翻地覆,我那段时间为了升任首席,压力太大了,精神都有些崩溃。你不过是帮我把瑜伽垫收了起来,我就快要气疯了。”

司岍想起几年前更年轻气盛的自己,确实还没像现在这样,可以游刃有余地兜住沈繁枝骤然爆发的坏脾气。她跟他吵,他就不辩解随她说,她又会被他冷淡的态度伤到,于是氛围变得愈发剑拔弩张。

“那一次我们是吵得很凶,你说我冷暴力你,我简直不能忍要知道,冷暴力也是一种暴力,我自诩是个正人君子,可担不起那样的罪名。”

“啧。”沈繁枝摇头,“你果然至今都耿耿于怀!”

司岍举起双手,“我发誓,只是因为那回邻居太太都来敲门,问需不需要报警了,我才印象深刻的!”

翻旧账这种事,留给沈繁枝一人就够折腾了,他可没那么斤斤计较,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挂嘴边司岍反思,在这种事情上,他确实有点大男子主义。

沈繁枝一提及此事,便煞是怨怼,“是啊!她还怀疑我是不是得了精神病!问我需不需要预约社区心理咨询……唔!”

司岍以吻封缄,不再让沈繁枝回忆两人之间,陈年烂谷子的破事。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让她把自己代入到舅妈的那个角色中,自我认知偏颇,对自己的精神状态也产生怀疑。

他的吱吱那么善解人意,才不会得什么双向情感障碍呢!

他炙热的唇舌简直就像在强迫她坠入他的欲念节奏中,胡搅蛮缠的,霸道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