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1)

何秉真走进去,房间里的警察朝他点头示意,也退了出来,隔着玻璃和铁围栏,他再一次见到了周枯。

周枯眯着眼睛抬头,皮笑肉不笑,手腕上拷着手铐,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

何秉真走的不快,毕竟伤口还没养好,身形还在哪里,一进来,几乎把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全挡住了,面容隐匿在阴影下,晦暗不明。

拉开椅子,何秉真同样坐下,才施舍一般,给过去一个眼神,肉眼可见的戾气,是他身上少有的情绪。

“拷着还学不会老实,看来只有变成死人,你才能消停。”

周枯冷哼一声,无所谓的笑笑:“你用不着吓我,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吓?何秉真想笑,他很早就不会吓人了,“找我什么事,尽快,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就当遗言在听了。

周枯也不恼,神态很自然的样子,双手交叠,道:“他怎么样了?”

何秉真的冷笑,带着讥讽,“你也配问他,少来恶心我。”

“我不配?我好歹也是他前夫,唯一和他和有过婚姻关系的人。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他一直都是我的Omega。”

周枯把个别字词念的很用力,还在努力彰显什么,他并不忌讳惹恼何秉真。甚至以此为荣,让他给抢走他老婆的人低头,他宁愿现在就去死。

周遭的气压更低了,让人难以喘息,漫长的沉默后,何秉真侧头,皱着眉,很不可思议的轻笑了一下,眼神却是极其冷漠。

他微抬下巴,掀开眼皮,“托你的福,他恢复的很好,刚醒就来照顾我了。”

周枯好像不在意,姿态闲适,他像看破一切的胜利者,甚至露出一个笑,“他是挺会照顾人的。”

“话说,你知道我们结婚三年,那你知道我们谈过两年多的恋爱吗。”

周枯做出回忆的样子:“那时候齐术多大来着,二十出头,啧,嫩的能掐出水来,我还是他初恋,什么事都是我来教的,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他眼皮都是红的,那个时候是真乖,说什么都点头,不过慢慢脾气就大了一点,还挺闹人的。”

“主要是太黏人了我不喜欢,天天都要缠着我,小脾气也多,也是我一开始太惯着他了。反正是谈恋爱嘛,忍一点也没关系,其实本来我没打算跟他结婚的。毕竟他家里条件一般,给不了我多大助力。但怎么说,我谈过睡过的,就他还是个雏。毕竟那个Alpha不想娶个干净的老婆呢,再加上,他又那么喜欢我,想想也就认了吧,对,应该叫负责。”

周枯没看何秉真,还在自顾自得说:“其实吧,我也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他。毕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多细致周到,妥帖完美我肯定清楚,那个Alpha不喜欢这样的Omega呢,就是不知道,你会喜欢原来的他吗?哎,早知道我们何总也好这一口就好了,我应该上道的,随便找一个Omega,帮您打磨打磨,保证比齐术还听话懂事。”

他的语气在平静不过,没有针锋相对,没有刻意讽刺,好像在叙述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说完了吗。”何秉真的语气平淡。

周枯又笑了一下,慢悠悠的说:“快了何总,还想问您一个问题呢,不知道您有没有用过二手货……就是那种,表面上它好像完美无缺,洁白无瑕。但是呢,又会时不时跳出一点前主人留下的痕迹,让人怎么都忘不了,二手的事实……”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只有白墙上的挂表,指针在来回走动,滴答滴答,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里,粉尘肆意飞舞,又跌落到不知名的角落。

“我真的特别高兴,你能那么一直不遗余力的挑衅我。”何秉真终于开口。

他仍然没什么表情,像满天白雪里,一尊快要冻结的雕塑,勾起唇角的动作,似要皲裂,“很好,周枯。”

周枯不带感情的笑,“过奖了何总。”看何秉真起身,他又道:“何总要走了吗?”

“希望何总,能代我问候他一句,照顾自己,别在被Alpha骗了。”

其实他还有些话想跟齐术说,但又清楚他的性格,不会同意见这一面了,也无所谓了,赌输了,就是这个下场。

门开了,何秉真没有回头。

车辆疾驰在马路上,川流不息,李秘书坐在副驾驶,只感觉比来的时候还压抑,他还有工作要汇报,硬是没敢开口。

车又回到医院,像是在提醒,后座的人再怎么样,都还是病人,打开车门后,李秘书还是把轮椅拿了下来。

何秉真:“六楼,605房间,麻烦了。”

那件事已经过去两天了,齐术想起来,还是坐立不安,自从醒了之后,他基本上每天都要上去一两躺,这还是第一次,隔了那么久。都没过去,何秉真也没给他发消息。

不过这也很正常,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了,爸妈还没发现异常,这两天饭店忙,每次梁有仪送完饭,交代几句就得走了。

齐术说过,午饭他可以吃营养剂,不用让梁有仪来回跑那么麻烦,梁有仪自然是不听他的,“你当营养剂叫这个名字,就是多有营养的东西啊,生病还是要好好吃饭。”

他在医院也呆够了,最主要的是,医院里是好好休养身体的。但他现在住在这里,想着楼上的人,只会忧愁烦闷,还不如回家去,转移一下注意力。

出院的事,他找医生商量过了,他自己觉得好的差不多了,正常生活已经没什么影响了,只是医生说,最好还是在观察几天,他也知道,梁有仪和齐文滨是百分百听医生的话,肯定不会听他的马上出院。只能再等几天了。

最近天气开始降温,早上起来,能在窗外看见一层薄薄的霜,手放在上面,透心凉,也许快要下雪了,他期待每年的初雪,只是今年有些多少遗憾。

大概不能和何秉真一起看了。

病房里太安静,静得让人心悸,所以无论看不看,齐术都会打开电视,他漫无目的调着节目,选了好久,还是打开了重刷过无数遍的电视剧。

他最近总是走神,梁有仪看到,总会用手掌,在他眼前过几遍,才会猛然清醒过来。

这次同样也是,眼神在看电视,却不聚焦于人物,呆呆的,脑袋里又想起来了何秉真,没有具体的事情,只是乱七八糟的剪影在眼前不断闪过。

但是瞳孔慢慢聚焦,居然汇聚出了一个清晰的人像,鲜活真实的何秉真,骤然出现在眼前。

齐术坐的沙发比较矮,突然出现的何秉真又是站着,他仰着头,有些呆滞,还来不及辨别,此刻的何秉真。和平常有什么不同,唇瓣微微张开,刚想问一句,你怎么来了。

身侧的沙发,就凹陷了一截,好像是何秉真的膝盖跪了上去,狂风骤雨一般,噙住了他的唇。

他很少用疯这个字来形容何秉真,但是这个吻,他只能那么说,后脑壳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他没有防备,齿关被游刃有余的顶开。

没有呼吸的余地,一度快要窒?息,舌根发?麻。

嘴唇肯定咬?烂了,他已经尝到血液的味道,在两个人的口?腔里蔓延。

齐术推开的动作,在意识到何秉真身上还有伤时,就立刻停下了,双手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他再一次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干涩的烟草味,在不停的扩散,顺着他的喉腔,在疯狂的往下灌。

良久,何秉真才松开他,一只手还捧在他脸上,大拇指在唇角按压,轻轻摩挲,随即慢慢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