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阔知道她说的是哪家花店,偶尔他也会在那儿买束花,靠边停好,她没让他跟过来,解开安全带,轻盈地下车,正值夏天,她穿着舒服的白色短袖,水洗牛仔裤,脚上是跟他同款的板鞋。

简简单单就能吸引很多人的注目。

她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时,怀里多了一束很漂亮的花。太阳还没下山,余晖铺满大地,她低头轻嗅,唇角带笑,心情很好,朝着他走来时,头发都在飞扬。

“看我干嘛?”

章韵宜上车把花放在后座,重新坐好时,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还以为自己嘴角边沾上了开心果酱,正要抬手去开遮阳板上的镜子时,后脑被他的手掌扣住,接着他的吻便覆了上来,似是也想尝尝可颂究竟有多好吃,吻了个彻底。

跟他本人对外日渐沉稳内敛的形象不同,他的亲吻从不平静,更不平缓,时常令她招架不住。

这让她分外想念在公园时只会小心翼翼磨嘴唇的十八岁。

推又推不开,她只好伸手勾住他的肩膀,闭眼投入到这个浓烈的深吻中。

投入的结果就是他们险些迟到,最早出发,却最晚到达,朋友们见怪不怪,周安琪从章韵宜手里接过花,大发慈悲地说:“看在花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啦。”

“我们又没迟到……”

“踩点就是迟到!”

陈阔带来了一瓶年份很好的红酒,算是赔罪礼物。

成岩现在身上已经没了学生时代的那股痞劲,他十分居家,接过这瓶酒的第一反应就是藏起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换上从超市买的九十八一瓶的酒。

孙凯旋眼尖地发现他的险恶用心,大叫:“成岩,你别想狸猫换太子!”

成岩理直气壮地说:“都是太子了,当然要供起来。”

周安琪捂住脸,嫌成岩丢人。

章韵宜笑得前俯后仰,陈阔揽着她去洗手间洗手,再出来时,这场斗争分出胜负,餐桌上除了九十八的红酒,还摆满了一桌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边聊边吃,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孙凯旋喝了口冰啤酒,随口道:“一姐,等会儿我蹭你们的车回去啊。”

今年年初,章韵宜跟陈阔也搬进了新房子里,离孙凯旋住的地方很近,确实很有缘分。

章韵宜点点头,都顾不上回答他,成岩做的小龙虾味道太好了,她多说一句话,就会少吃一口,碗碟内的虾壳都堆成了小山,辣得直哈气还要吃。

陈阔时不时就会往她的杯子里倒果汁,听了她跟孙凯旋的这段对话,放下了筷子,靠着椅背,侧过身子拿出手机,趁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吃饭上,给坐在对面的孙凯旋发了条消息:【聊一下,在手机上,别出声。】

孙凯旋感觉到裤袋里的手机振动,立即垮着张脸,咒骂一句,“烦死了,下班也没完没了!”

他一边摘下一次性手套,一边同他们抱怨。

虽说宇宙的尽头是考公,但尽头处烦心事一桩都不少。

解锁手机看看,神情微愣,是陈阔发来的消息,上一条可以忽视,因为下一条发了个红包,他都没问有什么事,手指迅速点开,还是个两百整的红包。

他脸上堆满被金钱治愈了的笑容,打字:【阔哥,怎么讲?】

桌上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用微信沟通。

陈阔:【我们等下先不回家,还有事,你自己打车,别说给她听,拜托了。】

孙凯旋:【[玫瑰][玫瑰][玫瑰]】

他收起手机,神清气爽,大家都顾着吃菜聊天,压根没注意到他变脸如此之快。一顿饭吃到接近九点结束,章韵宜撑得不行,换好鞋后回头吆喝,“孙局,还坐着干嘛,跟上啊!”

孙凯旋如老僧入定,微笑道:“不用等我,我还有点事。”

章韵宜纳闷地看他一眼,没多问,便被陈阔拉着往电梯走,他知道她一向机灵,再让她跟孙凯旋聊几句,恐怕就会起疑。

屋里,周安琪疑惑问道:“你有什么事?”

她心生警惕,“借钱免谈,我们没钱!”

孙凯旋:“……”

他神秘地笑笑,大概能猜到陈阔玩的是什么把戏。

“吃好饱。”章韵宜坐上车后系上安全带,满足道,“饱了就很困。”

成岩的厨艺没得说,在一群同学中遥遥领先。

陈阔也下厨,不过显然没有点亮这方面的天赋,味道普普通通,中规中矩,跟他没法比。

正因为这个加分项,使得前两年戴佳结婚的时候,她们602宿舍重聚再提起三班班草究竟是谁这个话题时,成岩以五票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你先睡,到了我喊你。”陈阔操作手机,屏幕光照着他的脸,他面上一派沉静淡定,手指却不动声色导航了另一条路,目的地不是家。

“好哦。”

她舒舒服服地靠着,今天起得特别早,一整天忙得跟陀螺似的,车内流淌着舒缓的旋律,渐渐地,她眼皮越来越重,迷迷糊糊还在想,他今天挺上道,还知道放音乐呢。

车辆平稳地在路上行驶着,窗外的景色在倒退。

在等红绿灯时,陈阔总会看她一眼,日子过得很快,快到在一起的这几年里,仿佛只有几天,所以,他很想做点什么来留住时间。

章韵宜在车上很难熟睡,等她睁开眼时,发现车已经停稳,以为到地库了,结果定睛往窗外一瞧,根本不是地库,她恢复清明,讶然地看向他,“到学校来干嘛?”

看望老赵?

可是都很晚了啊……

陈阔没回答,熄火后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她这边开了副驾门,半边身子钻到车里,一言不发地替她解开安全带,牵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