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洁白的胸膛被利刃剖开,顿时鲜血四溢,染红了衣裙,可她的神情依旧美好,嘴角带笑,不见丝毫疼痛的挣扎。

接着祭官从她胸中取出一物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祭官将心脏移至金杯之上,挥剑再次刺穿心脏,血红的心脏喷溅出一大股血液,落入杯盏,那颗心也随之停止了跳动。

躺在祭台上的少女,脸上凝固着美好的笑容,再无声息……

祭官手捧托盘将金杯奉于毗湿奴面前,毗湿奴伸出一指轻点杯沿,满意地颔首赞道:“纯净无垢的灵魂,可谓上品。”

接着,三十六名金刚护法齐诵经文,低沉的梵音响彻整个广场,庄严肃穆,毗湿奴则在此时起身缓步走下莲台,他一挥衣袖,一股蓝色的业火从少女身上窜出,迅速吞噬了她的身体。

在业火中燃烧的少女,胸口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后化作点点闪烁的沙砾漂浮到空中,消散。

梵音未止,地上众人仍旧虔诚地跪着,纷纷目露向往地看着这一幕,而我却看得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这是人祭,活生生的人祭!

早就听闻过古老的祭祀中那些残忍血腥的人祭,没想到竟会在今天亲眼目睹,在这个神的世界里,人祭尽管不会十分血腥,但仍旧是献祭了生命

我是如何也融入不了此时庄严神圣的气氛中,我坚信人权、没有信仰,怎样都无法接受如此这般剥夺了生命的祭祀。

此时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到客栈,回到花葳的身边。

我浑浑噩噩地跪着,脑中思绪纷乱,直到梵音停止,主祭官一声“礼闭”,我才幽幽恍然。

寻思着法会结束将要散场,谁知祭台上毗湿奴一句“且慢”,尚未起身的众人皆抬首望去,就连主祭官也面露疑惑。

毗湿奴的目光慢慢扫过在场众人,直到看到我停了下来,他微微一笑,饱含慈悲道:“我的圣女出现了。”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皆骚动不已,众人互相对视,最后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这一处。

我心中亦惊骇万分,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未恢复原貌,应该不是我吧?

还未来得及细想,我只觉身体突然一轻,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慢慢凌空托起

周围的女子皆羡慕地看着我,甚者露出嫉妒的目光,而我却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了毗湿奴面前。

看着那许久未见的面容,展现的是上位之神的温和,却和湿婆一样,都有着那遥不可及、俯看蝼蚁一般的慈悲与怜悯,让我无端一阵反感。

“看来我的圣女并不是特别乐意。”毗湿奴勾起嘴角,眸中流光闪烁。

“我不想当圣女,大人……可以让我回去吗?”我管不了许多,硬着头皮开口。

毗湿奴眼神微闪,流露出一丝别样的情绪,他轻声道:“小猫,上次从喜林苑逃走,这次还想逃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身困韦孔塔(一)

我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竟被毗湿奴一眼认了出来,接下来,我几乎不能反抗地被带回了另一个闻名于世的神之住所韦孔塔神殿。

一向有天国之称的韦孔塔神殿似一座漂浮的孤岛悬于须弥山顶,远远看去就像修建在云层之上,整个神殿由石材砌成,坐落在一块长方形的绿洲之上,一座虹桥贯穿绿洲将神殿与云海相连。

神殿的主殿位于绿洲的中轴,面朝西方,一条笔直的道路从西面大门起,穿越花园,直通主殿。

主殿前方左右各一座莲花池,池水清澈无鱼,池中娇莲绽放永世不衰,莲花池旁是各一座的藏经阁。主殿后方连接七座偏殿,是毗湿奴与众仆从的起居之所。

当双脚踏上虹桥,我便绝了偷跑的心,那虹桥一头连接着云端,与善见城相隔甚远,最重要的是我不会飞啊啊啊……

更郁闷的是,刚到神殿我就被毗湿奴恢复了原貌,连修罗角都露了出来,四下众人皆万分惊骇,看我的眼神也隐隐变得有些奇怪。

我怀揣着种种后悔与惧怕,懊恼地跟在毗湿奴身后,进了他的寝殿。

寝殿中,他毫不避讳我的存在,在几名仙侍的服侍下,脱下了样式繁复的法衣,换上了一件单衣。

我有些尴尬,索性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又不是没看过,还害什么羞,这些都是圣女的职责,从明日起便由你来服侍。”毗湿奴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带了两分显而易见的戏谑。

我却听得一股无名火在心头突突地跳,凭什么把我抓来做什么圣女!我不愿意!

但深知他的难缠,我也不敢与他起正面冲突,只能臭着脸佯装听不见。

毗湿奴也不介意,他换好了衣衫,挥退侍人,再次懒声道:“说吧……既然逃了,为什么又回到善见城?”

关门声响起,继续置气已毫无用处,我略略思量了一下,遂转过身去,想办法脱身为上。

“我只是一时好奇秋季祭礼,来善见城观礼罢了。”垂下眼帘,我避重就轻地回答。

此时毗湿奴已斜躺在房间内的软榻上,他一手撑着头,另一手放在腿上,墨蓝色的长发从指尖缠绕流泻,衣襟也因他的姿态而松散,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整个人显得有些凌乱却分外妖娆。

“噢……谁和你一起来的?”他弯起食指,轻扣腿侧,漫不经心地再次开口。

听他如此一问,我却多了几分警惕,花葳是来解除释迦下的封印,而毗湿奴与释迦又有些牵连,我几乎不用考虑,立刻扯谎道:“如果还有人和我一起,我会那么容易被你带走?”

闻言,毗湿奴低笑出声,“呵……小猫,你还是这么不老实啊……”

他收了笑声掀眸凝睇着我,眼中却多了几分莫测的高深,“让我来猜猜,谁和你一起来却又把你一个人丢下,是卡卡维塔……还是罗睺?”

我瞬间怔愣,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我惊觉失言,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前些日子湿婆与帝释天合力打开魔域,却不见神钥的踪影,若不是卡卡维塔将你藏了起来,便是罗睺早已把你带走。”毗湿奴缓缓地说着,末了,他勾起嘴角再次开口,“小猫,到底是谁呢?”

魔域一战,想来早已不是秘密,但我却没料到毗湿奴竟能如此洞察,顿时,我冷汗涔涔,干脆闭嘴不答。

毗湿奴也不恼我的沉默,他莞尔一笑,缓缓起身,向我走来,在我警惕的目光下,他止步在了我的身前

微微抬手,他一指轻抚上我的脸颊,轻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能收起你的修罗角,除了罗睺,我想不到其他人。”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眼眸一转接着道,“不过两天前,听闻天宫中有魔再次出现,我还纳闷魔域被毁后,卡卡维塔如此之快便卷土重来,如今见到你,我算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