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撑着想坐起来,几次努力都无果,最终是徐公公身后的侍卫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血从我嘴角不断溢出,染红了衣襟。
"付将军爱女竟被如此对待,本公公必定会如实回禀圣上。"徐公公冷冷地说,随后转向沈瑞之,"你可知罪?"
沈瑞之面如死灰,连连叩首:"知罪,知罪..."
"如此,本公公给你个机会。"徐公公沉声道,"立刻给付大小姐赔礼道歉,并赔付足够的银两作为抚恤,否则本公公立刻回宫复命,你这个侯爷怕是也要做到头了。"
徐公公是天子近前的红人,得罪他的向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沈瑞之只好立马跪在地上,额头重重叩在地板上:"是,是,下官这就安排。"
虞铃儿不甘心地扯了扯沈瑞之的袖子,却被他凶狠地瞪了一眼,只得不甘地低下头。
"好了,宣读圣旨。"徐公公清了清嗓子,从袖中取出明黄色的诏书,在侍卫的敲击铜锣声中庄严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平侯沈瑞之与付将军之女付明月婚姻不睦,念及付将军为国征战,特准二人和离。付明月可带一切嫁妆回归将军府。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沈瑞之面色铁青却不敢置一词。虞铃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这时,冬婵和姜嬷嬷匆匆赶来,看到我满身是血,两人都惊呼出声。
"小姐!"
她们冲过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姜嬷嬷老泪纵横:"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徐公公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立刻带付小姐去看太医。"
"多谢徐公公。"我虚弱地道谢,任由冬婵和姜嬷嬷扶着我离开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离开酒楼时,我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个曾经以为会相守一生的男人,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丝怨恨,而那怨恨也如同我嘴角的血迹一般,很快就会干涸。
太医为我诊治后,面色沉重:"付小姐身子骨本就虚弱,又受此重创,必须长期静养,否则恐有性命之危。"
回到将军府后,我躺在久违的闺房中,泪水悄无声息地打湿了枕巾。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次日,府里的管家来报,说是边关传来消息,父亲大破敌军,朝廷已下诏令他班师回京。
"小姐,老爷即将回京了!"
第5章
姜嬷嬷高兴地告诉我,"将军最疼爱的就是您,见您受了这样的委屈,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父亲回来就好,女儿不孝,竟让他老人家操心。"
心中却盼着父亲快些回来。这世上,除了父亲,我已经没有任何依靠了。
我本以为,父亲回京后,所有的苦难都会结束,谁知命运的捉弄远超我的想象。
父亲即将回京的前一天,一纸战报如同晴天霹雳般砸向将军府:"边关突遭敌军偷袭,我军损失惨重,付将军为掩护大军撤退,力战身亡。"
我瞬间瘫倒在地,嘴唇颤抖着,无法发出一丝声音。冬婵在旁边失声痛哭,姜嬷嬷抱住我,泪水打湿了我的发髻。
"不可能...不可能..."我喃喃自语,"父亲明明已经大破敌军,为何会突遭袭击?"
还未等我从丧父之痛中缓过神来,第二天,朝中便有御史大夫弹劾父亲领兵不利,临阵脱逃,致使边关失守。
"荒谬!"我嘶吼着,拍案而起,"我父亲戎马一生,何曾有过临阵脱逃之举?他肯定是遇到了不得不退的事,这分明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
然而无论我如何申辩,朝廷还是决定查抄将军府,以调查父亲"通敌叛国"的罪名。
就在官兵即将到来的前一天,沈瑞之和虞铃儿竟不请自来,大摇大摆地走进将军府。
"付小姐,听闻令尊叛国被杀,我们特来吊唁。"虞铃儿脸上带着做作的悲伤,眼中却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沈瑞之冷笑一声:"这就是报应啊。你付家不过是莽夫出身,如今皇恩已绝,日后还不知如何凄惨。"
我强忍着怒火,冷冷地盯着他们:"沈侯爷,请自重。我父亲为国捐躯,纵使被人冤枉,日后真相大白,自有人蒙羞。"
"哼,痴人说梦。"虞铃儿走到我身前,"你现在不过是被休弃的弃妇,而且还是叛国贼女。"
我咬紧牙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尊严:"请二位离开,将军府不欢迎你们。"
"走就走,反正明日过后,这里也不再是什么将军府了。"沈瑞之冷笑着转身离去,虞铃儿紧随其后,嘴角挂着得意的微σσψ笑。
果然,第二天一早,官兵便来查抄将军府,除了我的嫁妆和一些父亲特许的物品外,几乎所有财产都被封存。我带着姜嬷嬷和冬婵,以及仅剩的几箱细软,黯然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年的将军府。
临走前,我回头望了一眼那熟悉的门楣,心中默默发誓:父亲,女儿一定会查清真相,还您一个清白!
城郊有一处小院,是父亲当年为我准备的静修之所。我们三人来到这里,开始了几近贫困的生活。
"小姐,老奴和冬婵都不会离开您的。"姜嬷嬷握着我的手,坚定地说。
冬婵也红着眼睛点头:"小姐,我们一定会熬过这段苦日子的。"
我倔强地抬起头:"父亲冤死,我若不查清真相,怎能瞑目?不管多难,我都要洗刷父亲的冤屈,恢复付家的清白!"
第6章
这一夜,我跪在父亲的遗像前,泪水决堤。父亲,女儿无能,让您蒙受不白之冤。但请您在天有灵,保佑女儿,一定要查出真相,为您讨回公道!
为了维持生计,我开始在城中一家名为"清风阁"的茶楼弹琴。父亲当初怕我留在京城被排挤,对我要求极严,不仅要精通四书五经,还要熟习琴棋书画,可谁知因为出身,那些名门贵女根本不与我往来,我根本没有机会显露人前,如今这些技艺倒成了我谋生的工具。
那日,我正在二楼雅座为客人弹奏《高山流水》,忽然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
"这曲子弹得好,有遗世独立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