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在我身后,我连马都骑不好。

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是

就这样吧,阿沁。

就这样吧。

慕容灩放僵硬地握着缰绳的手,闭上眼睛,感受着即将坠马的失重感。

可预想中的疼痛和坠落却并没有出现,右腿有一股拉力,牢牢地固定住她的姿势,让女人不会轻易摔落。

朝右腿看去,那是明沁用黑色的发绳紧紧地将慕容灩的下肢和马镫捆绑在一起,让带着假肢的女人无法挣脱马镫,更无法轻易滑落。

看着自己的右腿,即使在这种时刻,慕容灩也不禁捂着脸笑了出来。

总是这样。

阿沁,总是这样。

总是将自己编织成网,接住坠落深渊即将触底的她。

那么的温柔却也那般霸道。

让自己怎么不听她的话?

让自己还有什么选择?

一滴滴温热的泪从指缝流下。

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从衣袍里窜出来,瞪着明亮的眼睛仰着头困惑地看着又哭又笑的女人。

小虎粗糙的舌头舔去了慕容灩脸颊的泪水,喉咙发出尖尖的嘤嘤声,仿佛在安慰着,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别再哭泣。

看着这个与自己主人有七分像的野兽,慕容灩不禁低头吻着他的脑袋。

阿沁没有对自己说谎。

阿沁说的没错,自己总是能看的出来阿沁有没有说谎。

不管是神态,语气,肢体,任何的一点蜘丝马迹,自己都能从中看出来。

而这次,阿沁对自己说了不会死。

她没有说谎。

慕容灩想让自己相信。

泪水已风干,只余泪痕。

女人强撑着精神重新握紧缰绳,驭着马一路向北。

___

因体力不支昏倒在马背上的慕容灩是在一处温暖的被窝醒来的。

柔软的被子和房间里精巧的摆饰,是她近两个月都未见过的景致。

身处陌生的环境的她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原本粗糙的平民布衫已换成与身份相配的丝质衣裙,想来是有人已为她更衣,可她却不见身上原本属于明沁的东西。

慕容灩瞬间恢复清明,掀开被子着急的欲下床,却因未穿戴假肢重重跌落。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房门外一声女人的惊呼,一名长相和蔼约莫六十的妇人进了房间,看到坐在地上的慕容灩欲上前搀扶。

“站住!”慕容灩抬头望着来人,眼神冷冽,“你是何人?”

欲靠近的妇人立刻停下,恭敬地弯腰说道,“见过崇文郡主,老身是清州知府苏文的妻子,胡湘和,受外子的委托照顾崇文郡主。”

“本宫已在清州?”慕容灩撑着床板吃力地起身,眼里依旧充满防备。

“是,郡主是前日抵达的。”胡湘和依旧恭顺地垂首,“外子同我转告郡主,已知会豫亲王,待郡主准备好便可送郡主与豫亲王团圆。”

胡湘和所说的话没有在慕容灩心中掀起丝毫波澜,她坐回床头,依旧冷着脸道,“本宫身上的东西呢?”

老妇人从墙角拿出一个木箱递给床上的女人,慕容灩立刻翻找了起来。

看到了黑色的发绳,她紧紧握住,努力抑制着随时会崩溃的情绪,又点了点里头其他东西,发现油纸包依旧原封不动,才微微松了口气。

“本宫的小虎仔呢?”女人突然抬头,看向守在一旁的胡湘和。

“… 外子担心野兽会危害郡主的安全,便命人将他锁了起来。”似乎是没料到郡主会问道老虎的下落,胡湘和迟疑了一下才答道,“他咬伤了许多人。”

当时苏文带着仆从发现昏迷的慕容灩时,欲为郡主松绑,带她带回府里休养。可郡主怀里的小兽却像发了狂般跳下马来,挥着掌发出稚嫩的低吼,对着要近郡主身的仆从张牙舞爪。

见他们将郡主抬走,他更是不顾身上被绑着铁锁以及打在身上的鞭子,猛的就要往慕容灩身上冲。无奈的苏文只能命人将小老虎锁在铁牢。

“那是本宫的虎。”慕容灩低声地说,语气却不容质疑,“将他还来给本宫。”

胡湘和低头应答,而后退出房间唤人吩咐着。

待对着周围的人龇牙裂嘴的小老虎被套着绳索带了进来,慕容灩已经为自己穿戴上了假肢。

看到床上的熟悉的女人,原本咆哮着的毛绒团子立刻扬起头发出可怜兮兮的嚎叫,猛地挣脱了牵着他的仆从向慕容灩跑来。

在其余人担心的眼神中,慕容灩露出一丝怜爱的神情将小老虎抱上膝盖,脱去他的绳索,低头吻着他的大脑袋。

而小兽也只是细细地舔着慕容灩的面颊,似乎是在确认主人交代自己守护的女人是否无恙。

“同苏文说本宫已经准备好去见豫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