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周时宇为郑墨阳居然还诋毁自己死去的男友而怒火中烧:“你他妈才跟他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别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
郑墨阳许久没有说话,觉得对方已经被洗脑得无可救药了。
“就算他一时糊涂吸了|毒,大不了我陪他戒就是了,你为什么要捅给媒体?”周时宇的怒吼声接连不断,“你觉得他这样的人能在监狱里活下去吗?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自杀?你知道他临死前遭遇了些什么吗?”
“你想找人发泄,我现在就过去让你发泄,”郑墨阳说,“你放过他。”
周时宇沉默了一会儿,阴森的表情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缓缓开口,语气和刚才是截然不同的平静:“好啊,那我把地址发给你,你马上过来。不要想着报警,报警我就马上杀了他。”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发了一条信息过去。然后把屏幕按灭不再理会,转过身来盯着冯诺一。
“抱歉,”他说,“我其实不想伤害你的。”
冯诺一隔着胶布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周时宇替他撕了下来。
“别这么做,”冯诺一说,“你现在放我回去,我们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回去过你一帆风顺的人生不好吗?”
“一帆风顺?”他笑了笑,“你如果看到过他的尸体,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这件事郑墨阳有错,但罪魁祸首不是那个让他吸|毒的人吗?”冯诺一挣扎着说,“我觉得你恨错人了。”
“你觉得他只干了牵线一件事吗?”周时宇俯身下来,别有意味地说,“你觉得用照片威胁的事不是他提议的?替别人藏大|麻也跟他没有关系?”
“这都是你主观臆测的,”冯诺一瞪着他,“你有证据吗?”
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爱,周时宇拍了拍他的脸,无奈地摇摇头:“你真是太不了解他了。”
庸人的胜利
皮肤上的血已经开始凝结,冯诺一坐在椅子上,四肢好像已经脱离了身体,没有任何知觉。
“他一点道德感都没有,”周时宇说,“你觉得他想不到松竹会死吗?他本来就是算好的,从牵线的时候就是。”
“这也太离谱了,”冯诺一说,“他那时候怎么知道你会跳槽?”
“以备不时之需吧,”周时宇说,“或者是单纯想做个实验,他这种变|态的心理谁能说得准呢。”
“你好像没资格说别人吧。”
周时宇猛然捏住了他受伤的手,力道大的像是要碾碎他的骨头,冯诺一的脸因为痛楚而变形,他不该激怒一个处于癫狂状态的绑匪的。
“你以为平日里他那副温柔可亲的样子是真的吗?”周时宇嗤笑了一声,“装给你看的而已。”
冯诺一心想,你不也是装出来的吗?
是他太天真了,还是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几副面孔?哪怕是形影不离大半年的爱人,对方的真实性格他也从未了解。
周时宇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仁慈地放开了他,退后几步打开了电脑,然后冷笑了一声:“果然还是报警了。”
冯诺一震惊地看着对方,然后周时宇把电脑屏幕转过来,上面有九个摄像头的实时录像,其中三个像是在某个路口。
周时宇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我马上就到了。”
“郑墨阳,你不会以为我蠢到看不出来你报警了吧?”周时宇冷笑了两声,“让他们立刻停下,否则我马上撕票。”
对面顿了一下,说:“你不要激动。”
“我在房子周围的路口放了两位数的摄像头,看到任何可疑行动我都会马上杀掉人质,你听明白了吗?”周时宇提高了音量,然后又颇有调侃意味地说,“我都已经警告过你不要报警了,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在乎他嘛。还是你真的怕死,所以不敢一个人过来?”
冯诺一的理智告诉他,报警其实是明智之举,但脑中总有声音在窃窃私语:你真的了解你所谓的男朋友吗?你真的能相信他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吗?
周时宇说话时一直用满意的眼神盯着他,令人毛骨悚然。
“我会一个人上来的。”郑墨阳说。
“好,”周时宇看了眼时间,“我等着。”
他挂掉了电话,随手扔在地上,屏幕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然后他把桌上的水果刀拿起来,面无表情地朝冯诺一走来。
“你要干什么?”冯诺一瞳孔里的人影越来越大,“你别冲动,警察都已经来了,你今天绝对不可能逃得出去的。收手吧,真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周时宇似乎是惊异于这个问题的天真,“他会痛苦,这就是好处。我说了不要报警,是他违约在先,是他害死你的。他怀着救你的心情打开门,然后看到你的尸体,这一刻他会是什么表情,我简直太期待了。”
周时宇不是在开玩笑。
冯诺一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尼龙绳陷进了肉里,但他混乱的大脑感受不到痛觉了。
然后,冰冷的金属慢慢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睁着眼睛,感受到皮肉破开带来的痛楚,眼前喷洒出漫天血雾。那锋利的刀刃一点一点陷进他的颈动脉,涌出的血液灌进了他的呼吸道,让他强烈地咳嗽起来。
他真的很怕疼。
从痛苦开始到眼前黑暗的时间是那么漫长,足够让他回望过去一年的每一秒。他想起了在临海的崖边看到的那个转身,觉得心如刀绞。
我后悔了,我后悔遇见你了。
就像是电影里的闪回一样,在失去意识的下一秒,刺眼的灯光从头顶明晃晃地照射下来。他坐在宿舍的转椅上,大口喘着气,额头布满冷汗,眼神没有焦距。
这时,突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他惊吓地跳了起来,对上一个满脸疑惑的面孔。
“你没事吧?刚喊了你好几声你都不回我,”林霄把手里薯片的袋子又撕开了一点,递给他,“吃吗?”
冯诺一盯着他看了十几秒,突然伸出手臂连人带薯片紧紧抱住。
林霄拍了拍他:“怎么了?复习难受成这样吗?”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要取消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