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琮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小孩。”陈君豪做了总结。

罗雅芬听完,问:“那萧先生现在是宫欣的新男友咯?”

此话一出,萧琮有几不可察的不悦一闪而过。

对嘛,这才是她认识的罗雅芬嘛,宫欣脸上还挂着笑容,心里想的就不怎么好听了。

因为还有别的宾客,陈君豪招呼萧琮先入场,等下有空隙再来找他叙叙旧。

宫欣没有再和陈君豪对上过眼神,既然只是一夜之缘,就应该守419的规则,现在对她来说陈君豪只是陌生人而已。

相反既然是罗雅芬的婚礼,代表宾客里面应该会有不少她的大学同学。

果不其然有两桌是她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并不是每一个他们流行音乐系出来的都是周〇畅,也不是每一个都有机会能参演《夏洛〇烦恼》一炮而红,能在幕前绽放光芒的估计一届只能有一个名额,很多人在毕业后都改了行,大多数在这个年龄都已经结婚生子,每个月固定烦恼车贷房贷小孩教育费等等。

当年拿着吉他在女生宿舍下求爱的帅气男生,现在已经是坐着会有肚腩凸出的保险届精英;当年走唱跳路线渔网袜小皮衣高跟鞋低于十公分不穿的漂亮女生,现在是平底鞋不离脚的二胎妈妈。

宫欣也变了,变得比大学时更加光芒四射,以至于老同学们得互相确认,才能肯定落座在他们隔壁桌的是宫欣。

宫欣没想和旧同学有过多联系,而且她今天也不是以罗雅芬大学同学的身份来参加喜宴,所以并没有和他们坐在同一桌。

她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很快有人上前来一番寒暄,寒暄内容涉及了职业、家庭、小孩、感情,宫欣基本都如实回答。

“这么说你现在是单亲妈妈啰?”对方惊讶道。

宫欣笑着点头。

对方很快回去自己的桌子,宫欣瞥了眼看她一坐下就拿着手机打字,估计是在把八卦传播出去吧。

她也不在意,更难听的八卦在学校的时候还少听过吗?

“Sorry,我没想到新娘居然是你大学同学,这次给你添麻烦了。”萧琮看得出宫欣脸上挂着的笑容不含真心,他也觉得老同学寒暄这些内容是不是有点太涉及隐私了。

“没事,以前再难听的话我都听说过。”宫欣换了个笑容待他,凑近他耳畔低声说:“嘴巴长在他们身上,我阻止不了他们是想吃屎还是吐屎吖……”

明明是挺粗鲁的词汇,落在萧琮耳里竟觉得她怎么这么可爱。

只是,她心里到底筑起了多硬的墙,总让他有一种在无论肉体上多贴近,都没办法走进她内心的挫败感。

上一秒还握着她的腰肢奋力冲撞,下一秒发现自己攥紧的只是一堆流沙,风一吹,无影无踪。

萧琮有一天坐了地铁摇晃进大学城,去看宫欣大学四年的学校。

和大学城其他高校相比,宫欣的学校好小,小到从宿舍区女生宿舍走到教学区最边边的音乐厅,只需要十分钟。

正午的太阳很晒,鼓进衣领里的风燥热无比,可他走得缓慢,经过每一栋建筑会停下来。

停下来的时候会想,如果当时他没有移民也放弃更优秀的高校,陪宫欣留在大学城会是怎么样。

可是头脑内没有具体的实像,因为没有可以参考的画面啊。

*

婚宴准点开始,身披璀璨白纱的新娘挽着父亲的臂弯入场,前面有两位小花童撒花开路,父亲把女儿交给新郎,宣读结婚誓词和交换结婚戒指,每一项都按照着婚庆流程进行,和千篇一律的会场装饰一样,流程也是千古不变。

会场音乐音量大,萧琮靠近宫欣耳边问:“你喜欢西式婚礼还是中式的?”

他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类型的婚礼,之前在温哥华受邀的都是西式婚礼,新郎新娘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以一吻订下契约。

“西式的吧,我没什么朋友。”中式的动辄二三十桌,她哪有那么多人需要邀请。

“哦。”

“问我这个干嘛?我又不结婚。”女人凑近的时候,萧琮稍微往她那侧了侧脸,软唇从他耳垂轻轻划过。

“……没什么,就了解一下。”尾音刚入耳,宫欣察觉耳廓边落下一吻,很轻,像飘在半空的羽毛,挠得人心痒痒。

台上的司仪说道:“现在,请新郎亲吻新娘!”

很肯定陈君豪一定是第一次结婚,要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婚礼中间会有空隙?直到最后结束送客的时候他都没机会和萧琮说上话。

“谢谢你来,等我忙完了给你电话。”陈君豪搭上萧琮的肩,他比萧琮矮一些,所以搭着肩的时候西装会往上缩起一小截。

萧琮把宫欣送到家门口再走楼梯下了一层回家,洗漱后跟宫欣发了几条信息,躺床上正准备要睡觉的时候陈君豪来了电话,又下了床走到小露台接听。

“阿琮,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女仔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但如果你是想找穩定交往和结婚对象的话,她……可能不适合你。”

萧琮没想到陈君豪一上来就这么直接了当,他蹙紧了眉,“陈君豪你是不是喝醉了?”

陈君豪也站在阳台上,卧室内罗雅芬已经睡下,他把妻子跟他说的话去掉一些粗鲁词汇,简单复述给萧琮。

“我老婆说,她在大学时就挺多……感情史的,比较,呃,混乱一点……也有说她被人那什么的……阿琮,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觉得她不适合你。”

萧琮把手机捏得死紧,指节指腹泛白微颤。

他不懂,为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对一个女生有这样子的风言风语,只因花朵长得妖艷夺目就要硬给它挂上各种污秽龌龊的谣言吗?

“陈君豪,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机会,如果再听到你们对她有这种恶意评价,那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还有,管好你妻子的嘴。”

陈君豪听着话筒机械忙音,有些出神。

他其实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给萧琮打这个电话,只是因为想给萧琮善意的提醒吗?

恐怕不是,他只是不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