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已经快要天亮了。

萧泠泠躺着休息了许久,等到四肢逐渐恢复感觉,才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起来,借着天光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她不知何时滚到一片较为空荡的平地上,周围散落了一地被折断的树枝,枯死的叶子上还凝着干枯的黑水,慢慢恢复的嗅觉也闻出空中浓重的血腥气。

这绝不是她从山坡上滚下来能造成的!

那这里怎么处处透出一股鬼气,自己不会是乱跑到乱葬岗了吧?

此时天光虽渐明,但仍有大半树影隐没在黑夜中,萧泠泠顺着地上的血痕,发现离自己几步之遥的树下,那被墨色半掩的衣角。

“嘶”萧泠泠倒吸一口凉气,被嚇得毛骨耸立,双腿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颤。

这.......这该不会真的是死人吧?

虽说自己死过一次,但这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活着见到尸体,小脸吓得惨白。心里念着,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哆嗦着转身想跑。

可偏偏此时,树下那人动了,朝萧泠泠伸出血肉模糊的右手,发出“嗬嗬”的沙哑呻吟。

萧泠泠本想快些离开,可终究还是无法做到见死不救,大着胆子朝树下走去,一面闭着眼睛朝前走,一面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己只是去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不要怕,不要怕。

好不容易走入树下,自己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影,脚腕就被对方抓住,那种濒死之人极度渴望生的力气将她的脚腕捏得生疼,她被突如其来的抓握吓得猛然睁开双眼,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怎么会在这里!

借着昏暗的天光,树下的苍白人脸显露出来,这张脸自己再熟悉不过了,毕竟自己与他同床共枕的这么久,想忘记也很难。

方才的恐惧瞬间被担忧取代,看见他如今这副样子,也顾不上害怕,蹲在他面前轻拍他的脸,急道:“元宁?元宁?”

可树下之人仍旧昏迷不醒,原本锋利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变得惨白,眉间凝着一团死气。

萧泠泠草草检查他的身体,发现他身上除了右手的虎口处无一处伤痕,可是右手的虎口生生没了一块肉,浓黑的血液仍一股股向外涌出。

遂撕开自己的裙摆,简单的给他的右手包扎了一下,但黑血仍是止不住的往外流出。

再这样下去,他会失血过多而死的。不行,不能一直待着这里,要想办法出去找大夫。

萧泠泠心里想着,干脆将他背在背上。强壮的成年男子的身体对萧泠泠而言本就十分吃力,更何况人在昏迷时会比平常更重,萧泠泠本就没什么气力,此刻更是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双腿晃了晃,两个人一同摔在地上。

地上细碎砂石将萧泠泠掌心磨破,细碎的疼痛丝丝缕缕的蹿入血液,可她早已不在意。

弯腰拾起孤零零掉在一旁的长剑,将长剑利落地插入地中,借着剑柄才堪堪撑住自己被男人压在背上的身体。

娇小的身体背着壮硕的男子,一步一步,蹒跚着向黎明亮起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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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给女儿大开金手指,不过她解绑的方法真的可以成功,我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这个也很震惊hhhhh,每天一个小知识

0050 50 得救

窗棂外莺啼婉转,翠羽衔着绿芽,成群结队从草屋前飞过,穿过不远处升起的青色炊烟,留下一串清脆鸟鸣,叽叽喳喳的声音乘着微风潜入窗沿,扰得床上睡着的人不得安宁。

床上的男人眉头蹙起,双目紧闭,而唇瓣开合不住呢喃着什么。虽是在这三月清晨,却热出满头大汗。

倏地,床上之人猛然睁开鹰目,眼神锐利杀气凛然,却很快恢复成迷蒙一片,望着头顶的房梁出神。

萧佑棠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即使此刻身体刚刚苏醒,也立马进入警戒状态,忍者右手的疼痛,强撑着床榻想要坐起来。

他迅速打量着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右手,以及四周陌生的环境。只见此间并不大,屋内陈设有些老旧,屋正中的小几上也有不少缺口,身上盖着棉被朴素,看上去并不富裕。而自己之前穿的那一身黑色暗卫劲装也被脱下,换成了白色粗布里衣。

萧佑棠正要掀开被子下床,老旧的屋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老旧门扉发出“吱呀”一声,在安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来人是一位穿着褐色短衣、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裤脚挽起,鞋上还沾着新鲜泥土。他看见萧佑棠下地了,哎呀一声快步跑去扶住他,嘴上大声囔囔着:“小相公才刚刚醒,快多躺着,有什么事叫我来!”

萧佑棠看这架势也明白自己是被他救了,感谢道:“多谢兄台出手相救!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中年男人笑呵呵的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姓张,他们都叫我胖子张,你随他们一起喊我胖子张,或者老张,都行!嘿嘿嘿。”

萧佑棠见他生性淳朴,也放下戒心,笑道:“那就多谢老张了!”

“嘿嘿,客气啥呀!”胖子张将棉被又盖回萧佑棠身上,转身走到门口对外面大喊,“萧娘子,你家相公醒啦!”

外面很快传来一道女声,声音洪厚有力,竟比胖子张的声音还要大上几分:“萧娘子去村医那边拿药去了!她不在!我这就去找她!”

“你快去快去!”胖子张对外面挥手示意对方快去,回头对床上的萧佑棠接着道,“小相公别急,你家娘子马上就来了!”

娘子?

萧佑棠蹙起剑眉,心中困惑。老张从一开始就再说“娘子”,究竟是谁?难道是她救了我?

胖子张似是想到了什么,用桌上的茶碗给萧佑棠倒了杯水,颇有些羡慕的对他说道:“你娘子对你可真好,看着那么瘦弱的一个小丫头,自己身上也受了不少伤,还强撑着背着你走了十几里路,最后昏倒在河边了这才被我家婆娘碰见。要是我受伤了,我家婆娘才不会管我哩!”

“死胖子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门外传来方才浑厚的女声,此刻离得近了,声音震得萧佑棠耳朵发麻,“你再瞎说,等你出事了,我真不救你了!”

说着,门口出现一位瞧着很是矮瘦的中年女人,身上穿着与胖子张相同布料的短衣,只是至少要比胖子张穿的小上两倍。

胖子张看见自己婆娘来了,将近两百斤的壮汉蜷缩着像个鹌鹑一样,方才声洪如钟,此刻却乖巧的像只麻雀:“娘子,不敢不敢!我再也不瞎说了!”

张娘子冷哼一身,一巴掌推开堵在门口的胖子张:“行了行了,快让开,萧娘子和刘大夫就在后边,别在这堵着门口!”

胖子张一面笑得谄媚,一面搓着手道:“好的娘子!我这就让开,嘿嘿嘿。”

萧佑棠看着二人在门口嬉笑怒骂,感受着平常夫妻的烟火气,会心一笑,这样的寻常感情,自己十多年都没有见过了,心中羡慕不已。

不一会儿,门外又出现两道人影,一位是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肩上挂着一个鼓囊囊的布袋。另一位,则是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姑娘,手上捧着一盏冒着热气的汤药。

待看清她的脸,萧佑棠愣怔片刻,险些没端住手中的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