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泠泠见初夏剪得彩花栩栩如生,一时技痒难耐,也想剪一剪,但是又怕初夏看出她剪纸手法的异常,便打发初夏和乌雅去小厨房看看花糕和春菜粥好了没有,趁她们离开的空档,快速用红纸剪出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花,牡丹花的周边还飞舞着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清晨的阳光透过红色的彩纸,在纸花的周边笼下一层明亮的光晕。这蝴蝶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光的翅膀栩栩如生,仿佛真的要飞出来了一般。

萧泠泠得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不禁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剪纸了,手艺倒也没退步!”

若说萧泠泠最拿手的,便是这剪纸了,初夏的剪纸功夫就是从她这里学来的。

得意了片刻,便听见屋外乌雅的声音,接着传来脚步声。

萧泠泠慌忙收起剪纸,将剪好的成品和剩下的彩纸一股脑的塞入腰间的香囊内,正好在初夏和乌雅掀开门帘时收拾完毕,理理鬓发衣袖,去桌前准备用膳。

乌雅和初夏将小厨房做好的春菜粥和花糕取出,还有些时新的开胃小菜,一一摆上桌。

萧泠泠见今日菜品比往日丰富,叹道:“今日的菜品比往日的齐全,想来因该是过节的缘故,每个宫中的份例都多添了些。”

再看向初夏和乌雅时,却见两人神色恹恹,问道:“怎么不开心?发生了什么事吗?”

初夏和乌雅对视了一眼,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最终乌雅还是忍不住了,愤愤不平的说道:“奴婢去小厨房取早膳,本来好好的,出来的时候却听见底下的宫女们讲闲话编排您!”

萧泠泠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宫中关于自己的闲话还少吗?

无奈的笑了一下,不疾不徐地问道:“他们说什么?”

初夏接着乌雅的话解释道:“他们说,陛下给各个宫都送了百花糕和莳花,唯独咱们宫里什么都没有,怕是陛下已经忘了娘娘,今夜的杏花宴想来也不会邀请娘娘参加了。于是......”

“于是什么?”萧泠泠见初夏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说后面的话,忙问道。

“于是......于是,他们打算去赵淑妃那里谋个差事......”

手下人对主子不忠,本就是大忌,他们还商量着打算投靠前几天嘲讽娘娘的赵淑妃,初夏和乌雅怕萧泠泠难过这才迟疑的不肯说出。

萧泠泠对此事却毫不介怀,他们愿意离开便离开吧,倒也能落个清净。

“他们愿意走就让他们走吧,对上不忠心的奴婢,想必赵淑妃也不一定真心愿意收。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你们不必为我难过。”萧泠泠一边吃着早膳一边宽慰道。

萧泠泠比较在意的是,今夜自己恐怕不能参加杏花宴了,这便见不到父兄了,只能等开席后,悄悄的寻个时间过去,遥遥的看上一眼,确认他们身体康健便好。

“今日过节,本该欢欢喜喜的,他们既然对咱们不上心,咱们也不必理,先痛痛快快的玩咱们的。乌雅还没赏红吧,等一下咱们就去玩一玩吧。”

初夏和乌雅点点头,见萧泠泠对此事并不在意,也放宽了心,商量着等一下去哪里玩。

0014 14 是你么

惜花宫里的宫人本就不多,因着萧泠泠不受宠,宫人们在服侍主子上也不怎么上心。

萧泠泠看他们懒散的样子,想着今日过节,干脆让他们在早膳后自行散去,不必守在宫中伺候她。

是以这一日白天,她身边就只有乌雅和初夏陪着。

待到入夜,宫中的大部分宫人要么去杏花宴中伺候,要么在为杏花宴做准备,本就孤寂的后宫一下子变得更加冷清,好像白天那些热闹只是昙花一现,如今的寂寥才是常态。

萧泠泠用完晚膳,估摸着此时宴席已开,想偷偷去看看。

本想让谨慎的初夏陪着去,可是初夏却不见踪迹,乌雅也跟着同舍的小宫女们玩去了,只得自己一人去御花园。

萧泠泠循着幼时的记忆,在御花园中来回转了几圈,不仅没有找到杏花宴的地点,反倒是迷了路。

夜间幽微寂静,鹅卵石路上疏影横斜,仅有一盏昏黄的宫灯陪着自己。一阵清风刮过,树影沙沙作响,烛火摇曳,洒下一片碎金,倒让萧泠泠心中不安起来。

前世死后自己也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孤魂野鬼,四处飘零。此情此景,倒与当年自己漂泊的日子有几分相似。怕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忙加快脚步,想要快些离开这里。

自己曾经做过鬼,现在重生之后反倒是更怕鬼了。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仍然没有找到曲园,反倒让自己走的又慌又累。忽见前方出现一座六角小阁楼,飞檐拱起,雕梁画栋。

走上前一看,匾额上用草书龙飞凤舞的写着“暮云阁”三个大字。

这地方她曾来过的。

幼年时,姨母是肃欯帝的宠妃,这座暮云阁也正是当年皇帝特意为姨母所建。后来姨母失宠,不久后病逝,暮云阁便荒废了,但是萧泠泠和其他贵族子弟们经常来此处玩耍。没想到自己走着走着,居然到了这里。

推开陈旧的木门,门扉开阖发出“吱呀”一声,想象中陈腐气味却没有出现,反倒是迎面而来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气味清淡却也很是熟悉。

萧泠泠也不经讶然,看这窗明几净的样子,想必经常有宫人前来打扫,想来着暮云阁也并未被荒废。

萧泠泠借着宫灯,点燃了室内的烛火,烛光亮起,小阁楼瞬间明亮起来。

上下打量着此处,见此间被收拾的紧紧有条,窗边的美人榻上的小桌上放着一个镶金镂空花纹香炉,香炉里正燃起青烟。一座花鸟相戏的屏风将里间与外间隔开,东边的书桌上放着一卷打开的画轴,萧泠泠走上前一看,发现这是一副尚未画完的仕女图,画中女子身形婀娜,伫立于花丛中,四周蝴蝶蹁跹,却不见女子的五官。

萧泠泠绕过屏风,朝里间一看,果不其然。

这哪里是自己记忆中的暮云阁呐,这分明是自己前世的闺房!

如此手笔,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干的。整个皇宫中,除了萧佑棠谁还有闲情逸致做这种事!

萧泠泠一时之间又羞又惊,竟不知他已思念自己到这种地步。看这里的样子 ? ,便知他时常会来。书桌上的那幅画,想必也是他画的,画的是谁自不必多说。

萧泠泠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忍不住急躁。

记忆中那个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阿姐”“阿姐”叫的小团子,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偏执的少年。这里的每一寸布局,似乎都在诉说着他不可告人的思念。

弟弟长大长歪了,怎么办?

正在思索时,猛然间,身子被人从后面抱住,精壮的身躯带着早春夜间的寒意贴上萧泠泠的脊背,腰身被粗壮有力的手臂箍住,勒的萧泠泠差点喘不上气来。肩上一沉,毛茸茸的发丝在萧泠泠脖颈上游移,轻轻的瘙痒刮得萧泠泠脸红了几分。

萧泠泠吓了一跳,忙想回头看看是谁,倏而,耳廓感受到身后之人鼻尖喷出的温热气息,小巧白嫩的耳垂瞬间被染红,萧泠泠身子一热,双腿都软了软。

低沉撩人的男声随着湿热气流一字一字钻入萧泠泠的耳朵,敲击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