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未免也太狠毒,卖女求荣的事,一旦传出去了,以后顾家儿女的婚事,谁还敢来谈?”
她心中想着,得趁尉茂归宗之时,便趁早将这二房三房赶走,分家就要有分家的样子,免得到时候大房这一脉的声誉,也受了他们的影响。
“娘,今日我陪不了您了。”
顾清莹说完,谢明月就有些匆忙地说道。
“二舅,三舅如此行事,我现在就得去找人了解这事。”
她始终有些不放心,总觉得以顾二老爷和顾三老爷的性子,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顾清莹点点头,道:“你快去吧,此事说小,事关女子的一生,说大,事关顾家的声誉,路上且当心些。”
谢明月想了想,此事涉及到宫内,找别的人她都不放心,唯有长公主对这些内侍们相对来说较为熟识,且长公主是女子,又有两个如珠似玉宠大的女儿,想必能够理解此事。
只是她去到长公主府上时,下人却告知长公主今日出门晚些才能归来。于是谢明月又在公主府上坐了片刻,待长公主回来后才言明此事。
“这顾家二房三房竟如此昏聩,”长公主闻言十分诧异,当即就有些恼怒。“这姓周的太监,宫里确实有一位比较张扬的,他是管内务的,平时不在御前行走,所以你不大知道。”
但再如何张扬,也不过是个奴才,在宫外设府,是主子赐的恩典,他却敢这般狐假虎威,一个无根的人,还敢染指这些良家女子!
因为前朝就是死于宦官专政,所以自本国开启,历代皇帝都十分重视宦官专权的问题,到了武帝这一代,更是将宦官打压得不行,没想到这天子脚下竟然还是会有这等丑事。
长公主皱眉坐了片刻,朝鲜明月保证:“此事本宫也很不喜。你且放心,本宫这就派人去那姓周的府上,好生警告他,让他看清自己的位置!”
这宫内的无根之人被欺压长久,身体又有缺陷,时日长了,性子大多怪癖,长公主也没打算怀柔一个奴才,以她的命令去递话,那姓周的太监只会万分惶恐,不敢再进一步。
谢明月虽觉得长公主此法治标不治本,但短时间内想必也能解救几个良家女子,不然这姓周的弄不了顾宁,也总会转而折磨其他的女孩。
不过……
说到底,还是那些女孩的家人利欲熏心,卖女求荣,否则一个阉人如何敢如此狂妄,甚至将手伸到官家门第去。
她当即跪下:“臣妇谢过长公主。”
长公主直接亲手将她拉起来,笑道:“你在我这儿如何还这般多礼?这些日子我也听皇后说了,她赏了你一盒膏药,你却又还回去一盒效果更好的,如今这宫里妃嫔们,是人人都用着你的香,成日的去皇后那儿请安磕头,就盼着从皇后那得一些新的药膏。”
武帝脾气不好,宫中的妃嫔们以往或多或少都曾挨过罚,细皮嫩肉的总会留下一些伤痕,一听说谢明月献给皇后的药膏连陈年旧疤都能祛除,各宫妃嫔们都铆足了劲,想要分一杯羹。
毕竟,没有哪个女子希望自己身上留有疤痕,承宠的妃嫔们更是将外表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谢明月抿嘴一笑。
这药膏的效果过于神奇,但材料难得,制作起来也颇费功夫。
她曾要与苟子涵一齐将此药送入宫中,苟子涵却洒脱的很,不愿冠以自己的名字,只将药方以及膏药的制作流程给了谢明月,让她尽管拿去使。
谢明月也不想白占他的,她送给皇后,是为了打通在宫中的关窍,也是为了获得自上而下的背书。
这药膏得了宫中娘娘的喜爱,她再在外开个铺子,售卖些药性稍逊的,但药材珍贵程度大大降低,价格也能优惠的,如此上下两条线,既有背景又有市场。
赚来的钱,按比例分给苟子涵,若苟子涵不要,她就拿去投在医者身上,做些善事,为他积德。
长公主也许就是单纯的感慨,但谢明月却不能单纯应付。
她当即对长公主道:“臣妇已准备在京中开设售卖此药膏的铺子,只不过卖的药效差一些,与献给贵人们的做了区分,如此这般,药膏的价格也能降下许多,足够百姓们使用,殿下疼我,我是知恩图报的,臣妇想请殿下做这铺子背后的人。”
意思是,请长公主撑腰,旁人问起来,铺子是长公主的,不过实际操心的人,自然还是她谢明月出,长公主只消出个名头,坐着收利钱就好。
长公主这般的人物,寻常人想要送礼都不得门路,谢明月这般,看似亏了,实则是大赚。
戚家的名头未必不够开铺子,但戚缙山的仇敌远比长公主多,长公主退居已久,深受武帝敬重,又没有乱七八糟的亲缘关系,最重要的是真心疼她,对谢明月和长公主来说,这是双赢。
闻言,长公主摇摇头,不是拒绝,而是:“本宫难道贪你那些利钱?你只管挂我的名号去做,这利钱不必给,权当这些年,我给你的压岁钱。”
谢明月的眼眶有些许微微湿润。
“殿下不要,臣妇便将这利钱拿去做善事,给您与两位郡主积福。”
她深深朝着长公主伏下身子,这次,却不是为了全任何礼仪,而是真心对长公主的疼爱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第255章 等母亲的伤势痊愈
见她情真意切,长公主也并未再加阻拦,而是也微微湿了眼眸,以手帕擦拭眼角。
“对了,你这药膏想必也给你母亲用过了吧?本宫听闻她身上伤痕颇重,如今可大好了?”
长公主微微沙哑着声音问道。
自驸马去后,她将两个女儿送到江南养病,自己常年忍受孤寂,习惯了将所有的悲伤情绪抛到脑后,强迫自己陷入平静,许久未曾这般动容。
“承蒙殿下关心,家母是最早试验这膏药的人,如今身上疤痕已除,脸上的疤,也大半快好了。”
谢明月重新坐回长公主身边,注重保养的长公主头上,也已有了丝丝缕缕的花白。
“那就好,待你母亲恢复,本宫再请你们来公主府赏花。”
长公主慈爱地看着谢明月,就像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
谢明月想到了什么,又道:“前些日子,臣妇同贺家三小姐通信,贺三小姐似乎在回京路上遇到了两位郡主,想必郡主们不日就要抵京了吧?”
她与贺兰芝那通信中,贺兰芝为了保平安,特意说了些自己路上的趣事,其中便有与寿安、康宁两位郡主相遇一事。
寿安、康宁与谢明月年岁相当,当初送去江南时,说的是养病,但戚缙山后来私下同谢明月说过一次,是当年驸马死因蹊跷,事后查出了一位仇家,秘密处置之后,长公主害怕是自己平日的跋扈引得驸马丧命,更怕此事暗中有武帝的推波助澜,这才将两位郡主送走,自己也收敛了性子,深居简出,淡出视线,算作退让。
谢明月原本不信武帝会如此对待长姐,但经历过许多事后,她看清了很多人,知晓人性都是复杂的,何况一国之主,必定无法容忍有位长公主在京气焰嚣张。
虽说此事没有定论,只是众说纷纭的猜疑,但谢明月权当此事就是如此,反正作为帝王,武帝本身必然不是一个纯真善良之人,她若真揣测了他,也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