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像眼前这个贱仆,竟敢放肆到她的面前,强闯她的休憩场所,不知是得了哪家的贱蹄子之意!
别以为她不知道。
什么城阳侯府、应安伯府、永宁侯府,更别提那个文翰侯崔府……他们?各个儿都?不想看见?自己跟彻儿好,一帮子得意的中山狼!
丽妃不由分说,使唤身旁几名?壮实宫女,就要将这个恶奴架起来掌嘴。
可是两个宫女刚刚靠近,就瞧见?来者身上的血,又见?到他浑身脏污,一时间瞧不出?什么来路。宫女犹豫不敢上前,恐怕这是刺客。
丽妃心?里又打了个突儿。
此时忽然在亭外见?到高朔的身影,丽妃如?遇救星,尖声道:“高侍卫,快将这恶奴带走!”
高朔没有动作,也不敢上前,在亭外跪下,不欲掺和白?二?公子与他未来婆母这场相见?。
丽妃却?又尖利地道:“高朔!你是怎么回事,本宫让你将他带走,我看到他这浑身血就犯恶心?,高朔,高朔”
高朔仍然不动。
高侍卫也想明白?了,这家人合该进一家门,都?是同?样的颐指气使,他谁都?得罪不起。
白?兮然仰脸,满身泥血爬进秋心?亭,再接近丽妃几步。
“母妃。”
白?兮然直接认亲。
丽妃这会儿已完全?被吓破胆子,以致于根本没听清,对方喊了些什么,拼命地叫着滚。
她对高朔狠狠威胁:“高侍卫!你是再也不想见?到,你的一双儿女了吗!?”
“……”听到丽妃的这声警告,高朔脑海里似有根神经,被重重地反复拨弹。
高朔垂头看着土地,眉峰凸起,沉声道:“回禀娘娘,亭外是七皇子的知心?人,是娘娘贵人事忙,忘记了。”
当初白?兮然与萧明彻确实已走到议亲这步。
丽妃不愿意离宫太久,远远见?过白?兮然几面,当时觉得以娶妻的流程,抬个庶子进门,委实有点辱没彻儿,奈何彻儿愿意,她也就允了。
结果彻儿出?城静修,这桩事情暂搁,她又面临着失宠的局面,许久没想起白?兮然这个人。
熟料白?兮然竟会以如?此狼狈的方式跟自己相见?!
简直丢尽皇家体面。
丽妃庆幸黄了这桩婚事,又在心?里坚决道,从此不再答应白?兮然进门。
如?今是既知道对方来路,即使不知来意,丽妃也能轻松在白?兮然跟前拿乔:“你找本宫何事?”
顺便再痛骂高朔,丽妃道:“高侍卫,三书?六礼,哪一礼都?未成,何来知心?人这一说?枉你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可有好好学过规矩?”
这便是不认账的意思了。
按说如?果生在书?香之家,遇到这种羞辱,白?兮然应该拂袖起身就走,就算不想跟丽妃撕破面子,今后?白?兮然也该从此跟萧明彻断绝往来。
然而白?兮然并未。
脑中唯有“皇后?”两字,白?兮然想着复仇,当然顾不得面子。
他将屈辱压下,变成个谄媚的笑容。
白?兮然抹去脸上的灰,嗓音带着哑,听起来,仍有几分方才?他那种歇斯底里。
白?兮然幽幽道:“三书?六礼未成,殿下却?与我行完了周公之礼。”
“七殿下在清心?寺无人问津之际,唯有我不离不弃,照料他,抚爱他,帝王临幸宫女过后?还给个名?分,我找上门来讨个名?分,母妃还不肯认可我吗?”
秋心?亭里,众宫女都?惊呆了。
两名?壮实宫女怒目而视,另有个稍年轻点的宫女捂住脸。
丽妃更是压不住她心?头的震撼。
丽妃瞠目,从来没见?过会有人把这事儿挂在嘴上,更没想到白?兮然如?此直接,想当皇子妃,连弯都?不拐。
丽妃压了口石桌上的冷茶,放下茶盏道“放肆”。
却?没想到这种强装出?来的气势,就像气泡似的,被白?兮然一戳而破。
“收收神通吧,母妃。”
丽妃不知何故,竟莫名?噤了声。
白?兮然完全?不顾颜面地嘲讽:“你老人家如?今让陈妃踩在脚下,这一路上,我蛰伏在猎场里,见?到多?少旧人,对你是何种态度?对陈妃又是什么态度?”
“外头的内眷们?游兴正足,到处是人,可你看谁敢往你这亭子跟前凑?”
“你母子二?人唯独剩下我一个实心?实意的帮手,还要在我跟前装羊,也不看看你儿子现在的处境?”
“受了那种伤,谁还愿意给他做妻妾!?”
丽妃失声:“我儿受了什么伤?”
白?兮然怎么会老老实实地回她的话,淡声道:“陛下这场秋猎,意在震慑倭寇,也是展示自己还有治理大虞朝的能力。”
“可现实确实是如?此吗?”
“海患绝不会因此消失,我已托高侍卫打听过,即便这场秋猎,皇室成员几乎全?部参加,皇帝的心?思根本不在游猎上,皇帝身边兵部的朝臣最多?,东南提拔来五位擅长海战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