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德庆会意,低声说:“主母亲自盯着郎中配好药,又着慌地走了,此刻不知哪里去了!”

“我知道她去了哪儿!对了,派去鄂州的人有消息了没?”

“早传了信过来,人已设法寻到,平安送上船了!”

柴安听罢,微微一笑。

柴家的聘礼又送到了郦家门口,郦娘子却亲自把礼盒绸缎一件件往门外丢。

两个媒人忙去阻拦:“郦娘子,使不得!使不得啊郦娘子!”

“郦娘子!哎呦!哎呦!可惜了!”

郦娘子堵住门口,劈头盖脸一顿骂:“她柴家是汴京豪富,家有良田旺铺,富贵煊赫无匹;我郦家就一支茶摊儿的,拢共才这间把门面,门第上高攀不起!她儿子是麒麟子凤凰胎,世上少有的金贵,我闺女就是个乡间丫头,自小失教不识礼数,更是百般地不配!他家那高枝儿谁爱攀谁攀,就肯撅折了来就我,我也不稀得拣!”

媒人劝说:“郦娘子,柴家娘子深悔当初糊涂,早已回转了心意,特遣我们来赔罪,盼你不计前嫌,两家重修旧好、再叙鸳盟!人家诚心一片,发的什么脾气嘛!”

另一位媒人捡起绸缎,拍了又拍:“这样的好婆家点着灯笼寻不到的,就有再大的气性, 还能不为女儿终身着想?看看,你看看,这可都是好东西呀!”

郦娘子叉腰,气势汹汹地喊:“什么好东西,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的脏鱼烂虾狗臭屁! 往后我郦家嫁女,门第家财全不要紧,定要许个读书识义的好人家!他柴家想回头讨我闺女,发他的春秋大梦,再敢登门,看我一棒子打出去,关门!”

“郦娘子!郦娘子!哎!”

刘妈妈马上关门,把媒人们全关在门外,郦娘子回过头来,得意地哼了一声。

廊下的乐善瞅见,忙上楼报信去了。

天气渐凉,康宁正在试穿为冬至准备的新衣。

琼奴为她理了理褶皱,端详了一番后称赞:“你最压得住艳色,果然好看!”

康宁一边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已,一边说:“你那件鹅黄的对襟也好,冬天穿了鲜亮!”

琼奴叹气:“就是腰身阔了点儿,娘要替隔壁那两个的被子续上新棉,害我自已都无暇改了!”

康宁低声说:“拿来我帮你改!不过你那被子可别沾了女儿家的头油,有人边睡边呕还不累死!”

琼奴不禁笑出声。

这边两人在闲话,那边乐善叉着腰,正对寿华模仿郦娘子的神态语气:“他柴家想讨我闺女,发他的春秋大梦,关门!滚!”

说罢,她小手一挥,舞出了势不可挡的架势。寿华一副不信的神情。

乐善嘻嘻一笑:“大姐姐,最后一个滚字,是我自个儿加的! 哎呀,你们怎么也不听听,都没瞧见娘那个力敌千钧的架势,可威风着呢!”

琼奴呸了一声:“该!叫他姓柴的当初拿腔作势,凭白地糟践人呢!”

寿华摇头道:“先请了三娘去看戏,又劝服了柴娘子,那柴大官人处心积虑的,怕是非得扭了三娘回心不可!可是……人那慕富嫌贫的旧心,岂是能轻易改换的?他日柴娘子三心两意又变卦,郦家哪还有立锥之地?”

康宁冷哼一声,转过身来:“那姓柴的独断专行惯了,他要定亲就定亲,说反悔就反悔,决然把我当成他掌心的面团儿,任他搓圆揉扁了!我的婚事自家做主,他非要横加干涉,那就怪不得我了!”

首饰铺里,刘八娘将面纱挑在帽上,正在挑选首饰,看来看去,百般不满意。

“就这些了么?”

掌柜的忙换了一盘新货来,说:“您什么好物件没见过,寻常的也不敢献丑,特意挑了别致的给您留着!别看这支琉璃花筒簪模样简单,喇叭口好簪花呢,巧呀!”

刘八娘要取来看,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抢先取走了簪子。

“你!”

康宁掀开面纱,对她微微一笑。

与此同时,柴娘子又登了王神算的家门。

柴娘子神色肃然,将一叠厚厚的八字递了过去,说:“上门提亲的人家多了,莫说是汴京,就大名府来的也有,叫我挑拣得发昏。八字都在这里了,还请师傅算算,到底哪一个配得?”

王神算接过八字,右手一抹在桌上排成扇形,一把铁筭子煞有其事地拨了又拨,才顺手抽出一张帖子。

柴娘子接过一看,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果然是郦三娘!”

王神算叹息:“天命如此,就是为人父母的也不好抗得!要不肯听我相劝”

柴娘子突然发作,抓起桌上一把帖子,劈头盖脸地朝他丢过去,怒声道:“不听你怎的!”

王神算骇然:“你!”

柴娘子一把掀开了桌巾,随行家丁重重一脚跺下去,地板竟翘起一道来,底下地窖里藏着个拿着纸笔的小童。

王神算转身要跑,已被两个家丁拿住。

柴娘子冷笑:“考你八字测得准不准,便写上几行丢进抽屉,再叫人家来对生平!就算当初胡写一通,自有童子在底下添补,哪里还有不准的!原来都是幌子,给我砸!”

家丁把算命的桌子给掀了,算筹滚落一地。

王神算求饶:“柴娘子饶命!我都是按柴大官人吩咐做的呀!饶命啊!”

门外,早有柴安事先安排好的眼线发现异样,匆忙跑回去报信。

眼线回到潘楼,向柴安耳语几句。

柴安微微变色,当机立断:“知道了,即刻备马,我要赶去码头!”

“可主母那儿”

“不必理会!”

酒保牵了马来,柴安立刻上马,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