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放下裙子,转身要走。琼奴急了:“中贵人!中贵人!您别走呀!您再仔细瞧瞧这珠子,都是上好珍珠呀!”
福慧心里一沉,正要出声阻止,从旁突然伸过一只手来,将裙子取在手里。
来人正是柴安。他说:“我家小妹最好作珍珠妆,正好配了这条珍珠裙,好东西,他们要不起,我收了!”
福慧吓了一跳:“是你”
柴安微笑:“小娘子,你先前说,五十贯?”
王内侍闻声回头,暗忖:珍珠妆?可不是巧了!
福慧以为柴安是来破坏的,一时心急如焚,盯着柴安背后鬼鬼祟祟的范良翰。
范良翰讨饶苦笑,琼奴张口结舌,不知该不该回话。
柴安丢下一袋银子,朗声道:“赶巧刚兑的银子,我也不还你的价,收着吧!”
琼奴频频看向福慧求救,福慧刚要开口,王内侍去而复返,一把将那裙子又夺过:“我买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总有个先来后哎呀,竟是中贵人,失礼,失礼!”柴安拱手作揖,说:“先前潘楼开了新酒,正欲请您赴宴,巧了,竟在此处偶遇!怎么,今日又为尚娘子寻宝来了?”
王内侍惊讶,还礼道:“我逢初一十五都来,街市里挑些新鲜有趣的小玩意儿,博贵人们一乐罢了。尚美人素爱珍珠妆,穿戴这条珍珠裙,正是相得益彰,不知大官人可愿割爱“
柴安忙奉上裙子:“安敢夺尚美人所爱,请。”
王内侍点头,示意身边人给银子:“多谢!柴大官人开了新店,改日某定当亲自登门道贺!先行告辞!”
柴安将王贵的钱袋又还了回去,笑道:“些许敬奉,不成敬意。择日不如撞日,这样吧,今晚我略备薄酒,恭候大驾。中贵人,慢走!”
王内侍眉开眼笑,向柴安拱拱手,带着人走了,围观的人便也四散开去。
福慧正欲悄悄离开,柴安正色喊住她:“弟妹!此裙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何你们不卖东家,不卖西家,专卖给侍奉尚美人的内侍?”
福慧赔笑:“误会,家中三妹要出嫁,紧赶了几套妆新的衣裳,她偏说串珠缀玉的常见,如此华贵的却少有,不合寻常人家穿戴,这才……我出来搭搭架子,也好抬价嘛,偏巧叫宫里人买去了!”×?
琼奴和春来赶忙收拾摊子,琼奴更抢着道:“谁晓得他是宫里人,奴家不认得!”
柴安哦了一声,转头作势要走:“想必中贵人还走得不远!”
福慧一个箭步拦住,向范良翰悄悄使了个眼色:“官人!”
范良翰忙道:“哥哥,明知他们有为难处,何不高抬贵手?!”
柴安冷声:“今日你若说了实话,我便当作没有瞧见,但有一个字不实,我就将那中贵人请回来,咱们当面对质,辩个分明!”
福慧呆住。
深夜,康宁坐在房间,桌上摆放着一盘盘金银头面和衣裳绸缎。
她坐在镜前梳头,听得外面更鼓响过两声,不由望向窗外月色,更是焦心不已。
寿华走来,一脸忧虑:“三娘,要是这个法子不管用呢?”
“要天意不肯成全,那便叫我今日嫁了,明日便守了寡!”
康宁手里攥紧了一根簪子,望着镜中姣好的容貌,默默下定了决心。
第11章 御状
宫中,皇帝正在看书,尚美人亭亭袅袅上来奉茶,行走之间珍珠裙映着烛光,美得越发夺目。
皇帝接了茶,无意中一抬头,笑道:“这可不合宫中的仪制,又是叫人从宫外寻来的?你呀!”
尚美人在他面前轻轻转了一圈,娇嗔:“官家,您就说妾身穿戴了这条珍珠裙,到底美是不美嘛!”
皇帝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构图精妙,花鸟传神,果然不俗,较书画都要更胜三分哪!咦?这是什么!掌灯!”
内侍连忙端了烛火凑近,原来那裙带上竟有几行不引人注意的小字。
皇帝仔细一看,骤然变色,抓起手边的茶盏便摔了个粉碎:“大胆!宣杨美人!”
内侍骇然,赶忙传令:“快,快宣杨美人!”
尚美人表面惶恐极了,赶忙低了头跪下,嘴角却微微弯起,难掩心内得意:“官家息怒!”
另一边,杨家的轿子已经停在了郦家后门。杨羡一身华服,春风得意地说:“请娘子上轿。”
琼奴和刘妈妈一左一右夹住郦娘子,生怕她一时不忿,惹出事端。
郦娘子频频向巷口张望,急得眼睛都发红,偏偏满心焦急说不出口,只能按捺着性子:“好女婿,容我回去换身衣裳,亲自送了女儿过府,也算全了为人母亲的一份心意!”
杨羡笑笑:“又不是见不着了,不必如此依依不舍的!时辰不早,好上轿了!”
带人埋伏在巷口的范良翰暗暗恼恨:“他敢逼三娘上轿,咱们也只好撕破脸皮动手了!”
柴安一手按住他:“等等!”
“等等等,到底等什么啊!再等下去,人就该上轿了!轿子到了杨家,咱们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抢不出人来了!”
柴安沉声:“我叫你等着!”
范良翰气地连连跺脚,脸色都青了。“我可怎么向娘子交代哟!”
康宁向母亲和姐姐行礼拜别,杨羡不耐烦道:“天色晚了,别磨磨蹭蹭的,娘子怕不是要反悔吧!上轿!快上轿!“
寿华说:”姐妹分离在即,何必催得这样急,就不容我们姐妹作别么?“
“我让你上轿!听见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