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真娘默默流泪,就是一言不发。

范良翰急了:“真娘,为何无故落泪,好日子,不吉利!”

范父放下茶盏,沉下了脸:“莫非你不是自愿的么?范良翰!”

“爹爹,我哪儿敢哪!真娘,你可要为我作证!”

真娘突然背过身去,泣不成声道:“奴家本是建州人土,父祖皆为官。六年前,家父于将乐县令任上亡故,奴家随母远道投亲,却遭奸人诱拐,不幸失身妓籍。今日范家收容,总算丝萝有托。见堂上二老慈爱,难免思念亡父寡母,自觉玷辱先祖,羞愧难当,一时忍不住……”

范母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你、你你是”

除了福慧,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范父迅速冷静下来,沉声道:“原来还有这番缘故,也是可怜,可叹。来人啊!”

范良翰惊得脸色发白,半天不曾反应过来,小厮已取来二十贯钱,送到真娘面前。

真娘抬头:“这是”

范父和颜悦色地说:“都怪犬子无知,范家不过经商人家,怎敢委屈土人之女为妾,今日之事,委实荒唐!奉上些许川资,权替犬子赎罪。小娘子放心,我即刻遣人送你还乡,好生寻你的母亲去吧!”

范良翰不敢置信:“爹?!”

真娘惊喜万分,连忙拜倒:“范翁大恩,没齿难忘!”

范母被这峰回路转的场面惊呆了。福慧垂下眼睛,掩住了眼底笑意。

柴安快步来到走廊时,正见到王妈妈领着抹泪的真娘出来。

王妈妈口中不住地安慰:“小娘子,阿郎说了送你还乡,绝不会食言的,多好的事儿,快收了眼泪吧!”

柴安陡然站住,目送真娘离去,自言自语道:“坏了!”

范管家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什么坏了?哎,柴郎君!柴郎君!”

柴安向花厅走去,此时范父提着一根棍子,满厅追打范良翰:“区区商门小户,敢纳土大夫之女为妾,你舔了熊心嘬了豹胆了,一朝传扬出去,全族都要受你带累,我还活不活了!”

范母扑上去护着:“翰儿!”

范良翰抱头鼠窜:“娘,救我!”

范父越发气恼,一把推开范母:“上辈子结得什么冤仇,落了个不孝子,不贤妻!好端端的教唆他纳妾,你就是家门不幸的祸首,回头再治你的罪!让开!混账!”又去追打范良翰:“叫你跑!”

“爹爹,孩儿不知道啊,孩儿冤枉!孩儿冤枉啊!”

“不是你先起的色心?!肠子都叫你花花烂了!纳妾,纳妾,叫你纳妾!”

父子二人一个跑,一个追,在花厅里绕起了圈子。

福慧帕子都被泪水打湿了,护在范良翰身前跪下。

“阿舅息怒,都是儿媳不贤,不能劝止官人,他果真有错,儿媳也有过啊!阿舅要打,便打我吧!”

范良翰万分感动:“娘子!”

范父怒道:“你别管!谁都不准管!”

范良翰扭头就跑,一头撞进了柴安怀里,眼看范父不依不饶,赶紧躲在柴安身后。

“表哥,我要被爹爹打死啦!”

柴安抬手握住范父手里的棍棒,微笑道:“暑气正盛,急怒伤身,表姨父保重身子才是!”

范母连忙上前把范良翰搂在怀里,眼泪滚滚落下,心疼的不得了。

“翰儿!翰儿啊!你还不如先打死我算了!安哥儿,快替你兄弟求个情吧!”

柴安对范父说:“不幸沦落风尘的可怜女子,不是遭人强卖就是遇拐,鸨母多的是法子遮掩,天高地远,如何查证?真娘自已也不愿张扬,以免辱及先人。您最了解良翰的,表弟心软憨直,怜悯弱小,这才中了人家圈套”

他说到这里,目光轻扫了一眼福慧,才继续说道:“他已吃了教训,今后再不敢犯了,就请表姨父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范父长叹一声:“家门不幸!”

说罢丢了棍子,拂袖而去。

柴安冷眼看向福慧,福慧故作不知,关切上前:“官人,你没事吧?”

范良翰抱住二娘,放声大哭:“呜呜呜呜!娘子,还是你对我好!哎呦,好痛!好痛啊!”

范母怀抱落了空,一腔心疼枉付,登时脸色发青,盯着这对相拥的夫妻,气得说不出话来。

柴安冷眼旁观,摇了摇头,心想:呆子!

第6章 打狗

范家书房外,柴安到了门口刚想踏入,听见里面夫妻二人正在叙话。

范良翰趴在榻上,后背血痕累累,二娘含泪:“阿舅打得也太狠了,这不知要养上多久才好!”

范良翰疼得抽气,不忘握住二娘的手。

“真娘害我!真娘害我啊!娘子往日说的一点儿不错,美色误人,外头狐狸精要剥皮拆骨哪,我再也不纳妾了,此生都不纳妾了!往后再提这两个字,叫一道天雷把我劈成两半儿,一半儿给娘子做伞遮风挡雨,一半儿就给娘子当脚踏子,日日踩着踏着,一辈子不得翻身!呜呜呜娘子,我好痛啊!”

二娘哄他:“上了药就不痛了。”

范良翰抱住二娘嚎啕大哭。柴安看着这一幕,险些笑出声来。

范管家纳闷:“柴郎君,您不是有要紧话,要交代我们郎君吗?我进去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