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唐渡呆住了,愣愣地盯着地毯上的花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爱你。”姜一涵又说了一遍,脸仍埋在他肩上,模糊不清。

唐渡一声也没敢出,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男公关的职业习惯,发生关系后的第一个早晨,用“爱”来掩饰金钱下的肉体关系。

“我爱你,”姜一涵再次重复,“我爱你,唐渡,我爱你。”

谎言重复一千遍也会变成真理,唐渡害怕,慌张地挤出两个字:“胡说……”

“我爱你,”姜一涵撑起身体,扳着他的肩膀看进他的眼睛,“爱的就是你,唐渡。”“胡、胡说,”唐渡还是那句话,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不到别的,“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太残忍……”

姜一涵用拇指压住他的嘴唇:“1988年的玛歌堡,我们的第一瓶酒。”

唐渡迟钝地动了下眉头。

“2000号房,你带了海马刀,”姜一涵揉着那片嫣红的唇,“我问你是什么酒,你说,”他声音很轻,“赤霞珠。”

唐渡的脸烫了,是的,赤霞珠,他们的开始。

“第二瓶,”姜一涵收回手指,代之以唇,“是一瓶没有名字的桃红酒。”

唐渡战战兢兢,迎上他的吻。

“第三瓶,在南山,”姜一涵的唇舌炽热,连带着唾液都是灼人的,“贵腐甜酒,1918年 的滴金酒庄。”

对,一点也没错,他记得,他全都记得。

“第四瓶,在雪茄房,”姜一涵舔着嘴角,“白葡萄酒,2000年的霞多丽。”

唐渡已经被他吻得顺服,乖乖的,趴在他胸口。

“第五瓶,”姜一涵露出惋惜的神色,“刚才被你倒掉的那瓶,不知道是什么酒。”

“La Tache,”唐渡呢喃,“1982。”

姜一涵点了点头:“还有第六瓶,1945年的木桐堡。”夜色中,他看向酒柜,微微地,似乎闻到了什么。

这时唐渡问:“干你们这行的……记忆力都这么好吗?”

姜一涵笑了,笑他对自己的不信任:“我在未央的开酒记录,一晚上二十八瓶,”他很坦率,“那天我赚了十五万,但酒开给谁了,开的是什么,我一个也不记得。”

唐渡不再说话,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huang1se2tao3zi

“你有没有闻到?”姜一涵用鼻尖蹭他的头发,“香气。”

唐渡翻过身,屋子里确实有香气,焦焦的像是烟草,酸酸的又像某种春天的果子,那味道由淡转浓,接着,高雅的赤霞珠出现了,让人想起地中海沿岸成片的雪松林,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木桐堡醒了!”

一瓶七十年前的老酒,在空气中暴露了十几个小时之后,贪睡的美人般,悠悠醒转。

姜一涵抱着他过去,打开吧台上的小灯,一排闪亮的光线下,是玻璃容器里耀目的猩红,那是吸血鬼的颜色,跨越数十年无光的时空,被唤醒时,仍然生机盎然。

神奇、瑰丽、稍稍有一点涩,像极了他们的爱情。

顶级波尔多红酒,他们轻轻碰杯,抿一口,唇齿间满是奢靡的香气,杯壁上挂着一行粉红色的酒泪,映着灯光,如梦似幻。

“还疼吗?”姜一涵搂上唐渡的腰。

疼,但唐渡不会说,稍侧过身,把桌边的黑金卡推过去:“别忘了拿。”

姜一涵粲然一笑:“我不要。”

他不要钱,因为他想要爱情,唐渡明白,可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日子久了,没什么感情抵得住物质的侵蚀:“钱拿着,”他轻着声,羞耻告白,“我……也爱你。”

窗外晨光微熹,姜一涵的胸口沸腾,他一把拥住他:“我存了点儿钱。”

唐渡陷在他怀里,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让他感到幸福。

“而且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涩濤

唐渡意外:“这么快?”

“模特,”仍然是靠脸吃饭的行业,姜一涵有些无奈,“先做着,维持生活,我慢慢把钢琴捡起来,这么多年没弹,手痒了。”

他辞了夜场的工作,立刻出去找活儿,即使不如意,也没想过靠别人,唐渡握住那 只手:“好。”

姜一涵拢着他的头发,开玩笑:“你那个酒窖缺不缺钢琴师啊?我便宜给你干。”

唐渡痒痒地眯起眼:“你觉得酒窖合适,送给你。”

姜一涵挑眉,随即摇了摇头,这时走廊上传来咔咔的声响,是有人在拖箱子。

“家里有别人?”他瞥唐渡一眼,去给他拿衣服。

唐渡连忙否认:“是用人吧,他们起得早……”

忽然,走廊另一侧闪过一个高挑的人影,闪过去又折回来,远远地喊了一声:“爸?”

我操!姜一涵慌了,是唐渡的儿子,十七岁的法国佬!

他赶紧捡起衣服往身上套,箱子往这边拖了一段,戛然停住,先是一句外语:“Merde!”接着,爆出一句标准的国骂,“孙子,我操你妈!”

下一秒,不锈钢包脚的大旅行箱就砸过来,咣当一声,摔出一地狼藉,姜一涵唰地拉上裤链,光着上身转过去。

那是个漂亮的年轻人,身高只比他矮一两公分,焗着一头淡粉色的短发,乱,但有层次,眉毛是用啫喱定型的,颌角突出,一张亚洲人的脸,却用西方人的审美打造,这个颜值和品味,可以打到9分以上。

“Julian!”唐渡卷着桌巾当衣服,“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Julian看到他裸露的皮肤,和皮肤上大大小小的红斑,脑子腾地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