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繁缕当时旧疾复发,商与枫忙得无暇分身,时遇三番五次地带人硬闯,都是周乐湛的人在帮他挡。
老邓和管家几次报警,警察来过,询问一番又走了。想也是,一个地头蛇要是没这点关系,又怎么可能任由他如此猖狂。
道上人讲究义气,都玩命。
这天夜里,时遇再次硬闯。集结一帮凶神恶煞凶猛异常的硬汉,如入无人之境,堂而皇之地破门而出,就这么直接闯进私人家宅。
两方人马一触即发,谁也不肯退让。
事闹大了,商与枫不得不出面。他从楼上下来,还未走到厅堂,时遇箭步冲上前,坚硬如铁的枪口指着商与枫的太阳穴。
“林繁缕呢!”他几夜没合眼,气势却不输人。
“时遇,胆子不小。”商与枫叫这冷硬的枪口抵着,动弹不得,睨了一眼通体乌黑锃亮的枪身,“这么明目张胆?怕是进去了,容爷也保不了你。”
走私枪支,这罪名可不小。
“呵。威胁我?”时遇嗤之以鼻,“那就试试看,看是你本事大,送我进牢房走一趟;还是我的枪快,先崩了你脑袋。”
时遇周身寒气笼罩,森然道:“林繁缕呢?”
“林繁缕?”商与枫并不怵,与他对视,“如此兴师动众地上门,就为了来讨要我的人,合适吗?”
“你的人?”时遇乜了一眼,嘲讽道,“传你的视频看了吗?好不好看?你要是喜欢,我这儿多得是。”
时遇睥睨轻笑:“纹身看到了吗?怎么样?林繁缕倒是很喜欢。既然你说他是你的人,那怎么我一次都没听他提起你?”
“时遇,何必逞这些口舌之争?”商与枫被人拿枪指着,仍旧一如往常,不见畏惧,“让你睡几天,你还真把他当回事了?”
“那是我和他的事,与你何干?”时遇沉了脸,怒嗔道,“我问你林繁缕人呢!”
此番前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双方心知肚明。
“他疯了。”商与枫神色如常,漠然地扫视一眼,“你还要吗?一个疯子。”
“呵,别说他疯了,就算是死,剩一堆尸块,那也是我时遇要的人。”
活要人,死要尸。
时遇锋芒逼人,黑洞的枪口紧紧抵着太阳穴,“我今天势必要将他带走,你交不交人。”
商与枫抚掌大笑,像是听闻了天方夜谭,笑他居然还是个痴情种。
修长两指轻轻拂开黑窄枪口,转头抬眼正视时遇,二人四目相交锋芒相对,十分挑衅地正面迎上时遇。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商与枫笑够了,嘲他自不量力:“如果我说,我不交人呢?你耐我何?”
砰
时遇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裹挟着巨大杀伤力的子弹擦过商与枫外耳皮肉,借由惯性深深地嵌进了身后墙面,留下一个灼烧的黑洞。
“啊”
一声响彻云霄的枪响,管家和佣人作鸟兽散,惊叫乱窜四处躲藏,场面顿时乱做一团。
商与枫阴沉着脸,周身团绕森森杀意,赤红双眼怒火中烧,胸腔内恨意翻涌,腥气四散。
灼痛破损的耳肉,温热液体喷涌而出,霎时血流如注。
商与枫摸了一手的血。
不曾料到,时遇会真的开枪。
“人呢?”这次枪口瞄准的是脑门,“我要见他。”
第三十九章
枪再次上膛,指着他道:“我可不能保证,这一枪会不会打偏。”
血沿着耳垂滴落,商与枫不得不退让,“要见人,可以。但只能你一个人上去,让你手底下的人都退出去。”
“好。”时遇毫不犹豫地答应,“我一个人上去,其余人等都退出去等我。”
老二不放心:“时遇!”
时遇抬手打断他,“没事,你们在外面等。”
时遇收了枪,跟在商与枫身后上楼。金璧辉煌的旋转楼梯尽显奢华,羊毛绒毯一路铺至尽头,脚下落地无声,尽显寂寥。
时遇跟随商与枫来到二楼,左起第三间就是林繁缕的房间。房门没锁,床边围了四个陌生人。
散开人群,时遇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林繁缕。他躲在床的一角,小小一团地蜷在那里。
他如今的情况,要比商与枫预计的严重得多。林繁缕第一次失语时,顶多是不愿见人,不愿开口说话,独自缩进自认为安全的龟壳中。
可这一次,他却是将自己完完全全地封闭了起来。
除了不再开口说话之外,他畏惧身边所有人,不吃不喝,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以往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落寞无神地盯着某处。
这三天来,他不眠不休地防备周围一切。哪怕实在熬不住,抱作一团睡着了,十几分后,又很快惊醒,犹如惊弓之鸟。
除此之外,他还出现了自残现象。这在第一次失语时,是从未有过的。
他总觉得脑海中有声音,虚晃着拿额头去撞墙,又拿锋利的刀片割伤手臂。
房间里一切尖锐锋利的刀具商与枫都叫人收了起来,甚至连里面的桌椅都叫人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