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天,不由得叹息:“罢了,即便他可怜,我也还是可惜,可惜没能亲手杀了他!”
天南星说:“糟了!”
大伙儿都看她,她就看江濯:“陶圣望死了,那咱们的灯芯呢?!”
“他身体献祭了,灯芯应该掉在了附近。你等等,我让引路灯自己找。”江濯一摸袖子,忽然想起来:引路灯在进院子时灭了,还没来得及找呢!
太清说:“找灯吗?”
祂两指一牵,引路灯就从他袖中飘了出来。这灯也不知怎的,像霜打的茄子,在祂跟前蔫了吧唧,要亮不亮的样子。
天南星奇道:“它怎么了?平时不是很神气吗?”
江濯装不知道:“嗯?嗯,你问我,我问谁?”
天南星把灯接过,念了句“召”。这灯立刻像长了腿似的,一溜烟飞了。她大惊:“它跑什么?见鬼啦!”
江濯心道:太清在面前,换谁谁不跑?
引路灯冲进废墟里,恨不得自己刨土,天南星和安奴看呆了,跟在后面连声称奇。许是有太清在侧的缘故,引路灯没有半点偷懒,不消片刻就把灯芯召了回来。
可是灯芯围着引路灯绕了两圈,就是不归位。
安奴说:“这是什么缘故?莫非它们分开太久,连彼此也不认得了吗?”
天南星道:“不可能,引路灯通灵,又是供奉过艽母的,绝不会不认得彼此。我猜是那位白衣公子的原因,他的鬼魂还在灯里。”
多亏她还记得,只是那位白衣公子身上的印记还没弄清来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把他放到哪里。
安奴说:“若是直接把他赶出来,未免太可怜了,不如想个法子,帮他超度,让他尽快了却心事,回归土地吧。”
白衣公子的心事就是杀陶圣望,如今陶圣望死了,他还没有消散,原因恐怕就出在灯芯印记上。
江濯想了想:“办法还真有一个。要说起超度,这世上再没有比梵风宗更适合的了。”
二十年前仙音城出事,李象令正是凭借梵风宗的戒律灯才超度了同堕的亡魂。如今想要去除这位白衣公子身上的印记,只怕还是要请梵风宗帮忙。
天南星说:“莲心大师与师父交好,我们去,她必然很欢迎。”
江濯点头,收起引路灯和灯芯:“这镇子是天命司的属地,出了这样大的事,那位鬼圣想必也快到了。事不宜迟,我们可以……”
他刚想说可以上路了,又忽然想起来,他的幽引还没回来呢!
“我去找幽引,你……”江濯目光一转,落在太清身上,“你们在这里等我。”
太清道:“不能跟着?”
江濯心想:自然不能了,就是你把它吓跑的,要是再让你跟着一起找,它说不定连夜就跑回北鹭山了。
他说:“我很快的。”
太清淡淡道:“很快是多快?”
江濯说:“一眨眼的工夫吧。”
太清,现在或许该叫洛胥。洛胥颔首,仿佛习惯了等他似的:“好,你说一眨眼,就是一眨眼,我等你。”
江濯走两步,觉得那目光一直跟着自己,脚底下就像黏了糖,半天也迈不出去。他叹气,又回来,到洛胥面前站定。
“你不要吓它,”他说,“我在这里叫它试试。”
不远处,安奴被几只奇形怪状的虫子吓到了,抱着手骨尖叫。天南星把虫子抓起来,他一蹦三尺高,简直要晕了。
天南星说:“这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两个吵吵嚷嚷的,洛胥谁也不看,只盯着江濯。江濯道:“幽引。”
街上没动静。
他只好接着道:“幽引、幽引、幽引!”
只听“嗖”地一声,幽引像火烧屁股一般,立时飞了回来。它金光点点,重聚成折扇,倒栽葱似的,撞进江濯怀里。江濯骨节微屈,弹了它一下,笑骂道:“好没出息。”
【??作者有话说】
短短。
欠下累累字债不敢忘记的谢谢观阅
下周补给大家(跪着小声说道
52 ? 灯火处
◎正是如此。◎
既然拿到了幽引,几人就该继续上路了。临行前,江濯又到老宅门口转了一圈,这里坍塌得最厉害,已经看不出原貌了。他站定,可惜道:“又让他跑了。”
这个“他”,正是景纶。他在与陶圣望、裴青云的内斗中败落,又被江濯用三道画牢符困在这里,本应该在等死才对,居然跑掉了。
江濯说:“我思来想去,能帮助他脱身的,只有那黑雾了。不过他也奇怪,既然留了后手,却没有趁机杀掉裴青云,而是把裴青云一起带走了。”
洛胥半天才想起“裴青云”是哪个,祂折了挡在面前的枯枝,平静道:“走就走了,不要紧。”
江濯说:“飞头木枯萎,镇子也荒废了,恐怕在未来很长一段日子里,这里都不会再有人居住。如今只希望天命司还存有一点良心,为这里选择一个合适的继任,使它能早日恢复生机。”
因为天南星和安奴还在镇门口等着,所以他们没有逗留,看完就去汇合了。路上,安奴还在为那几只虫子提心吊胆:“姑奶奶,你都装好了?它们嘴巴那么尖、那么利,会不会割破帕子跑出来?”
天南星捧着帕子,像捧着宝似的:“你放心,我帕子上有火鱼,它们绝对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