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只能苦笑:“主上决定幸建章宫!”
“建章宫?”霍光愕然。
金日??轻轻点头。
“建章宫……”
太初元年,冬,十一月乙酉,柏梁台灾,越人勇之上奏天子:“越俗,有火灾复起屋,必以大,用胜服之。”于是作建章宫。
位于长安城西面地建章宫号称千门万户。东有凤阙。高二十馀丈;其西是唐中。有绵延数十里虎圈;北面开凿了一个巨大地湖――太液池。池边是高二十馀丈地渐台。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各岛。仿佛海中神山;南有玉堂、璧门、大鸟之属。后来。天子又下诏建了神明台、井?致ァ6任迨?丈。皆以辇道相连。又有飞阁复道与未央宫相连。是天子最喜爱地游幸起居之地。
在起建章宫之前。章城门外地那片地方是上林苑地一部分。驻扎着北军地一部人马。太初元年。起建章宫地同时。天子置建章营骑。后更名羽林骑。意喻为国羽翼。如林盛也。因此又取从军战事者地子孙养羽林。教以五兵。号为羽林孤儿。
想清楚这些。霍光便明白天子幸建章宫绝对不只是为了应对太子地宣言。更重要地是。那里还有从小培养地精锐之士――羽林孤儿。
――看来天子是真地被激怒了。
收拾妥当。霍光心事忡忡地跟着金日??一起前去侍奉天子起驾。
因为事态紧急。天子原本并不准备用甘泉卤薄地车驾次第。毕竟此次幸甘泉原本也不是为祠天而来。并未用大驾地卤薄车从。而且。此时此刻。以天子地心意。恨不得轻车简从直驱建章。但是上至随驾公卿。下至黄门、宫婢都不敢应承。再说。此行亦有安定民心之意。最后。天子还是诏命以大驾回京。幸建章宫。
天子大驾,公卿奉引,大将军骖乘,太仆御,属车八十一乘,备千乘万骑,唯甘泉祠天使用,天子乘舆之前有道车五乘,游车九乘,属车与随从车驾、骑士周卫,彩维飘扬,当真是声势浩大。
天子刚登乘舆,就有中常侍匆匆传诏――天子诏霍光骖乘。
与金日??苦笑相视一眼,霍光垂首随中常侍前去乘舆所在。
上官桀立于车旁,见到霍光,不由稍显讶色――自卫青过世后,天子出行便从未让臣下骖乘,倒是偶尔有几次让宠妃同乘。
对上官桀眼中明显的惊讶与羡慕,霍光却是一点同感都没有――之前,金日??曾将天子的诏令告诉他:“看着霍光,不准他与外界联系!朕要看太子的手段,不是霍光的手段!”
――让他骖乘,更主要的目的还是防止他得在路上找机会与太子联络。
这是霍光第一次与天子同乘,第一次立于车舆之上,碰触金薄缪龙的倚较,但是,感觉一点都不好。
得到天子的示意,上官桀登上前舆,手执绺绳,小心地驱使御车的六匹骏马,乘舆前行,大驾同动。
一边谨慎地驾御马车,上官桀一边分神关注后舆的君臣两人,可是,一路上,天子与霍光都沉默不语,待下了甘泉山,属车走旁道,乘舆走中央驰道,六匹骏马放开约束,全力驰骋,风声呼啸,更是不适合说话了。
手紧紧握住金较,霍光的思绪却飞得很远。风驰电掣的疾驶中,他倒是没有想到长安城中的变乱,而是不可自抑地想起了一个已经有些淡去的身影。
从少时初入长安,霍光的记忆中,每一次随天子出行,那个身影都立于此刻他所站的位置,半翕双眼,看起来总是一身透着疲惫的慵懒。
霍光的记忆中,那个身影从最初的挺拔渐渐变成略显佝偻的憔悴,但是,此时想起,无论如何,只要能看到那个身影,自己便总是安心的。
与记忆中总是比太阳更耀眼的兄长不同,那个身影总是灿烂的阳光中若隐若现,永远不刺目,更不会有突兀的感觉……
马车骤停,霍光蓦然回神,默默地将头垂得更低,以掩去自己脸上必然明显的追忆与痛楚之色。
“哼!就太子宫与长乐宫那点卫卒就让丞相连长安城门都摸不着吗?”天子不悦地冷哼。
霍光愕然抬头,一时没有明白天子话中的意思。
狠狠地掷出手中的奏简,天子愤怒地咆哮:“司隶部二千石以下有几个没有上过战场?刘屈?恿熳拍敲炊嗳巳茨么用慌龉?兵事的皇太子无可奈何吗?”
“是他刘屈?犹?无能,还是朕的儿子太聪明?”天子怒不可遏地质问,“总不成卫青的外甥都是无师自通的兵事天才吧?”
霍光忽然想笑,却不得不按捺下这个必然不合时宜的冲动。
――相较中山靖王的儿子,天子的长子、大司马大将军的外甥,应该……估计……大概……还是可以算是天才的!
咆哮着发泄过怒火,天子仍然不得不处置战事:“传诏丞相:捕斩反者,自有赏罚。以牛车为橹,毋接短兵,多杀伤士众!坚闭城门,毋令反者得出!”
“诺!”
沉吟片刻,天子又下了一个决定:“取玺封书,并铜虎符,调长水校尉部诸骑至长安与战!”
“诺!”
丞相的使者闻言大喜,应诺的声音也格外大。
七月乙酉,太子收捕江充等人之后的第四天,天子幸建章,调长水及宣曲胡骑,发楫棹士。(注)
注:接“太子反已成”的消息后,武帝回建章宫的时间不详,此处系杜撰。
24、母子
(这章应该是昨晚上传的……好吧……易楚开着电脑就睡着了,被家人叫醒后,立即手忙脚乱的关机睡觉……今早醒了才想起还没上传……掩面……今天还会上传一章的……)
站在未央前殿的巍峨高台上,刘据一脸淡漠地看着远处遮天蔽日的飞扬烟尘,仿佛那是什么绝伦美景。
马蹄声渐近骤停,随即有木扉转动、锦帛相擦的细微声音入耳,刘据缓缓转头看向殿西的坡首,果然看到母亲的小马车停在道口,随即就见史良娣扶着皇后从车后慢慢地转出。
“我便想你会在这儿!”皇后一如既往地温柔优雅,看着儿子走近便缓缓伸手,在刘据与史良娣的扶持下,慢步走到殿门的正中央,随即转身向西眺望。
“据儿,陛下已幸建章。”隔着高耸的宫墙与城墙,她看不到千门万户的建章宫,只能看到跨城而建的飞阁辇道与迎风屹立于高阙之上的巨大铜凤。
她知道,她的夫君就在那里。
“臣知道。”扶着母亲,刘据望向相同的方向。
――甘泉卤簿的喧嚣声势哪里是一截城墙能遮挡的?
史良娣的脸色煞白,此时,她根本不敢说一个字,只能战战兢兢地扶着皇后,听着母子俩意味不明的对话。
“从建章到未央能有多困难……”卫子夫轻声叹息,“可是……”
――之前远在甘泉,可以说是有奸人作祟,如今大驾到建章宫,天子还是不肯召见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