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过那种痛,你最清楚,当初没见你多在意,怎么如今就舍不得了,还需要我用话来诓骗你。”

人人心中有一本账簿,你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拨过几斤扣过几两,全都记录在册;以为不过寥寥几笔,随意拿出来翻一翻,说的都是陈年旧账。

他们这笔账岁月不陈,非要翻出来,白纸黑字清晰可见,还能闻得见字句中的心酸苦楚。

穆余不想和他翻旧账,可,是决别还是继续纠缠,他们心中答案不一,必须要喂对方吞下一万根针结局才能见分晓。

穆余对他有怨,付廷森有太多无可奈何。穆余当时真的觉得穆楠死也不足惜,一命抵一命这样才公平。

但她也能理解付廷森,他要是丝毫不顾情意转头就要了穆楠的命,那他这人到底有多少真情和实意,对她又是几分真假,实在细思极恐。

他们经历过的那几年,依旧是杵在她心头的一匕刃,深深扎在肉里,稍碰一下就要痛不欲生。

而这些都是她自找的,没余地,她已经知道错了……

隔壁人家今日好生热闹,从中午开始,不断有人走,不断有人来,换了一批又一批,进进出出的人就没断过。

仇泽端着一杯茶,走到院子里,没一阵叫来了黎蔓:“不是爱看戏么,隔壁今日就有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

他思忖片刻,挑挑眉:“兄弟夺妻。”

黎蔓在门口看了一阵,半天没看见一位主角,只觉得无聊,转头问:“你前几天去上海做什么。”

“和付廷森谈笔交易。”

“谈成了吗。”

“成了。”

黎蔓想让他细说,仇泽有意卖关子:“过段时间你就知道。”

门口传来动静,两人看过去,司机下车拉开车门,就见穆余一身素衣,外面裹着一件薄线衣,揪着领口,哭红眼,垂头快步走进家里。

看模样,这位已入戏至深,伤到决绝。再看看车里那位,天之骄子也垂下头,落寞到无魂。

可惜可惜。

看样子,他们今日看不到兄弟反目夺妻,也错过了苦断肠的分手戏,只好收心回家给娃喂奶。

143. < 青城山下忏(姐夫)(原也)|PO18臉紅心跳来源网址: /books/786548/articles/9702199

143.

当日,付延棹从医院出来就接到一封由上面批下来的调令,他来回跑了五天,确定上面的领导脑子瓦特了,竟要任他去日本做领事。

回家问了问老司令,确实是他举荐的,美名其曰给他找点事情做做。

之后再往深处一打听,果不其然,是有人留不得他了。

老司令从来不多分心思来管他,付家到哪都是风风光光,就付延棹一个不成样的,他看见就觉得心烦。这儿子已经长歪,尽管觉得有些可惜,可他下面还有一个小骄傲。

小骄傲能力出众,从不要他多费心,更比他当年。所以当小骄傲提出要给他兄长找些正事做,他来回斟酌两遍,当日就应下了。

有此决定,不是盼付延棹能变好,更不奢望他会好好做事,只想着离得远了,家门口能清静些。到那里,他只要管好自己一条命,尽管走歪门信邪道,只要他够有本事,做什么都没有人来管他

付延棹立在他书桌前,只说了一句不去,那淡淡然逆反的模样惹得老司令拍桌:

“你们兄弟两那些事也不嫌丢人,亦珩说了,他之后懒得再管你那些事,你要是不愿意去日本,就只好去蹲牢房!”他做的那些事,尽捞偏门,要是没家里帮他兜着,随便哪一件拎出来都够他在狱里不愁吃喝。

付永城早就忍他多时:“将你送进去,我还能落个刚正不阿,不徇私情的名头。你自己选。”

白沉芳一听,急了,她是舍不得付延棹去那么远的地方,更别说让他去蹲牢房。他这副身子,没人照料,让他去蹲牢房等同于让他去死。

走上前替儿子说情,被老司令骂了两句妇人多事,声音威严洪亮,吓得她不敢多说,只好闭嘴。

从付永城书房里出来,转头安慰付延棹:

“你先去那里呆个一年两年,安分些,到时候我在和你父亲好好说,将你调回来。”

付延棹嗤道:“他以我为耻,恨不得我立马滚出去。我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两年?到时候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他说得漫不经心,好似一点不在意,权当玩笑话。

白沉芳:“瞎说!你是他亲生的,他难道还能真的不管你不成。”

他拿出火机点火,吐出一口烟,虚起眼对她说:“他有宝贝付廷森就够了,或者母亲外面去打听打听,说不定父亲外面还有两个私生子,他膝下儿孙满堂,可能早就没有我的位子。”

“你别瞎讲八讲,你父亲一生劳心劳命,心思全在事业上,有两个儿子已经够头疼,哪还有精力去顾别的家庭。”

这话付延棹信,他就是随口说的。付永城一生只为钱权,为事业付出所有,将一个姓看得比什么都重,总想着要光宗耀祖,太封建太老派,好似家里有个皇位要继承。

又嘬了一口烟,看看在身边远称不上老,风韵犹存的白沉芳,心想着他们夫妻之间有多久没有那个过,跟了付永城个老古板也算苦了他姆妈。

白沉芳要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大抵气得要吐血,血压飙升昏过去,她如今还关心他:

“同那个穆小姐怎么样了?你不是去找她了,找到没有。”

付延棹咬了咬口中的烟头,转头笑着对她说:“有好消息要不要听。”

“什么?”

“你就快要当奶奶。”

“当真!”白沉芳激动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