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诶。”职业病让他下意识回应，结果回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不觉得很意外的人，他皱了皱眉，卢修斯之前一直因为那事对他疏离，这下竟然这么热络地叫他老师，一定是遇到大事了。

实际上，对面的卢修斯只是嘴角淡淡地勾出了一抹笑。

布鲁斯干净上前问清楚情况，“那谣言是真的吗？”

卢修斯郑重地点了点头，刚启唇想说些什么，就被他拦截。

“卢修斯，你放心，不论如何我也是你的老师，虽然上次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他说到后面还有了一些类似于愧疚的情感，慢慢地又坚定了起来，“总而言之，这次，不管如何我也不会让你与那女魔头联姻，你放心好了。”

对面的卢修斯眉头紧锁，看起来很是苦恼，布鲁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下一秒泡沫幻灭，他不可思议地听见卢修斯说，“不，我很爱她。”

澄清了这一点以后，他眉间紧锁的结才缓缓打开。

“爱情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更何况……”他说不出什么，潜意识却总是觉得米瑞莉亚那边的人罪不可赦，，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反正就是，你要认真考虑，如果后悔了……”

“我不后悔，”卢修斯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我来，是想问婚礼大概在什么时候进行，我想亲自着手准备。”

“包括米瑞莉亚的婚纱首饰，我都想亲手制作。”

布鲁斯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张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才认识了多久，就这样轻易地爱上了？

“万一以后米瑞莉亚要回去，你怎么办？”

“我跟着回去。”

这对卢修斯来说不是难事，而且他不是很理解布鲁斯的脑回路。

他在光明族中羁绊最深的是米瑞莉亚无疑了，米瑞莉亚离开，他又何须留恋这里的人和事。

布鲁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疯了。”

“就当是吧，那些长老们在谈婚礼的事情？这事不用他们费心了。”他理所当然地说，眸中流露的是纯粹的爱。

布鲁斯：“他们只怕聊的还不只是婚礼呢，你只是想要操办婚礼的话，我会转告他们的。这不是难事，他们应该也懒得操持繁复的婚礼细节。”

说着，他又想到什么，加了一句，“卢修斯，她身边不还有两个男的吗？到时候，见了别人，又想放弃了这段感情。”

他看卢修斯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某一处，眼睫幅射下来的一片阴影却有黑云压顶的气势，觉得他应该心里是动摇的，想要加一把火，“我会处理的，你，不要说她的坏话。”

卡哈尔身上的伤比想象中的严重很多，伤疤狰狞血腥，连见惯了伤口血液的米瑞莉亚都忍不住黑了脸。她的表情不好，手下的动作却一场温柔，一直盯着她看的卡哈尔只想伸手缓和她眉宇间的高耸。

结果被她忙碌的手推开了。“你生气了吗？”

米瑞莉亚深叹了口气，抬眸，又眨下。

“你怎么了？”

“他们这样对你，但是，我们可能没办法帮你复仇。”

“没关系。”卡哈尔心大地翘起了嘴角，结痂的伤口崩裂开，是加倍的痛。不过，在目光触到米瑞莉亚的那一刻，就一点痛也感觉不到了。

他目光贪婪地攀附在米瑞莉亚的脸侧，像是想要吞噬入腹一般的渴求。

米瑞莉亚不是感觉不到那炽热的眼光在面颊扫射。

可是她注定没办法作出回应。

她转身摆摆手，杵在房间里的几盏电灯泡统统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眯眯地离开了。

卡哈尔撑着身子往后退了退，眼神示意她坐在床沿。

“你有话要跟我说？”

米瑞莉亚顺着他意坐下，脑袋还是低低的，磨蹭着在剪开他伤口与布料粘连的地方。

卡哈尔能感觉到她心情低落。

“别不开心啊，你跟我说说，怎么了？”

“我一定要成神，你知道的吧。”米瑞莉亚开了个头，嗓子里好像含着点泪水，含混着说不清楚，“你也听说了，我的家，现在情况越来越差了。”

卡哈尔难得温柔地握住了米瑞莉亚的手。

“嗯，我知道。”

“一旦成了神明，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是天与地之间的距离了。”米瑞莉亚抽了抽鼻子，“当然，我也有可能无法成神，届时我会死亡，陨灭，不过，总算一番尝试过，也是对得起族人家人了。”

米瑞莉亚想到了些什么，抬头仔细地嘱咐他：“如果我死了，你要帮我保护族人。”

“可以吗？”

她眼中有泪，只是她强撑着，唇瓣颤抖，也没有落下。卡哈尔没回答，抬了抬手，沾着血腥气的指腹按上眼尾，想替她揩干即将落下的泪珠。

米瑞莉亚加重了语气：“可以吗？”

“好。”

在卡哈尔点头的那瞬，米瑞莉亚像是交代完了后事，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涌出。

卡哈尔唇畔颤了颤，最终一言不发。他默默地帮米瑞莉亚把眼角的泪擦干，突然恨自己的嘴笨，怎么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呢？

“米瑞莉亚。”他轻轻唤了她一声，然后阖上眼蹭了过去与她额头紧紧相贴，“我会像你一样，把守护雷莫斯当作自己的使命，你不要担心，放心去做。”

米瑞莉亚不语，闭着眼感受这一刻的温存，可不知为什么，泪水还是湿润了眼睫毛往下流，仿佛要将她这一生的泪水给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