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现下要做的是弄清楚事情究竟,看他们究竟为何得罪了两个妖精,两个妖精又为何要将他们变做傻子。”

司南一边说着一边思索,他们五人都是在城门口被人发现送回来的,被摄走二魂,痴傻得连熟人都不认识,他们又怎么回到城门口的呢?大有可能是妖精送回来的。

妖精没要他们性命,还将他们送了回来,说明二妖并非穷凶极恶的妖孽,商量起来应该不会很难。

妖精之流的事情自然是找老王八帮忙最好,但找老王八之前还是要大致了解一下情况,不然贸贸然出手,就算有老王八在其中做说客,也会很被动。

司南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说,让几位大人吩咐下去,将五位监生的书童和同居一房的室友都唤了来,问了问昨晚的事情。

从他们的交待中了解到,昨夜中秋,从岭南来的黄公子提议放孔明灯,说是他们老家的传统,如此能够祈福。

当时有很多公子都纷纷应好,一齐扎了许多个孔明灯,可等放灯的时候,监丞匆匆来了。

监丞拦下他们,不准燃放,说是京城以前因孔明灯发生过火灾,现在城里已经全面禁止燃放孔明灯,要放只能去城外宽阔之处燃放。

因要出城,一部分公子放弃了,其他公子们就近在郊外放了,只有岭南的黄公子,禹杭的张公子,姑苏的徐公子和东瀛藤原公子,琉球的梁宁公子五人一齐去了更远的石山放灯。

“他们为何一定要去石山?”石山离京可不算近,就算骑马也得半时辰,这一来一回可是耗费时间,若再加上上山下山的时间,很有可能赶不上关城门时候。

“黄公子说天灯飞得越高,祈福越灵验,几位公子想着既然要放,便往最高的放,这才去了石山。”

“那看来他们五人出事的地方应该就在京城到石山之间这段路上。”苏大人先下了判断。

司南稍作沉吟:“昨夜中秋,一般修行的精怪都会上山拜月,吸取月华,想来那两只妖精也不会例外,他们两拨大有可能是在石山之上碰见的,许是黄公子他们放灯时候得罪了它们。”

司南等人正分析时,并不知有个被叫来问话的监生偷偷移去了站在最角落的净姝身边。

他折扇稍开,掩住半张脸,凑到净姝面前问:“小哥是哪家的小厮?我怎未曾在国子监见过你?”

看这油头粉面,一脸色相的男人,净姝心中不妙,只以为自己女扮男装被他发现了端倪,一时心慌,强作镇定说道:“奴才是九千岁府上的下人,今日随少爷过来帮忙。”

净姝故意提出义父的名号,希望能让他有所忌惮,却不料他一听,恍然道:“难怪生得这样嫩生这样好,原来是去了势的小太监。”

见他误会,净姝心中松了口气,便又听他说:“小哥生得这样好,做个籍籍无名的小太监忒可惜了点,不如来国子监里做书童,必定能让许多公子都求之奉之。”

这监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净姝手臂上蹭,颇有几分调情的意味,净姝吓得忙忙后退,这时才发现,这人裤裆处都顶起来了!

这怎么回事!他不是把她当做小太监吗?怎么会硬起来!他刚刚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0206 兔儿神

此时人多,净姝站得靠后,与他这一动静并没有惊动最中间的司南,只是站在一旁的其他小厮和监生发现了。

净姝只以为他们会帮忙制止这人的胡说八道,正想往他们那边走,却不料他们先行挨了过来,似约好了一般,一些人挡在前方,挡住司南和几个大人的视线,一些人挡住了她的退路。

净姝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是一伙的,更没想到他们竟这么大胆,敢当着诸位大人的面都敢胡来,心下不免着急,可又怕自己身份暴露出来,让父亲蒙羞,一时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纠结之时,那恶心男人又挨了上来,笑得猥琐至极,“瞧这急得红眼模样,可真是和小兔儿一模一样,若早识得你几天,今年这兔儿神的称号定是非你莫属了。”

男人说着,竟还动起手来,眼瞧着他的脏手要捏到自己脸上来,净姝可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给了他一脚,一脚踹上他那腿间支棱起来的孽东西。

男人一声惨叫吸引了全场的视线,净姝赶紧趁乱逃走,跑到了司南身边告状:“少爷,他们方才对九千岁不敬,奴才气不过去,才忍不住教训了他一下。”

司南扫过那人捂着的裆间,心里明白肯定不是她说的这般,眼神微凝,倒也没发作脾气,顺着她话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他们说……狗仗人势……”

净姝没说前言,没说后语,单单只说了“狗仗人势”四个字,并没说谁仗谁的势,但还是让全场人都变了脸色。

监生们赶紧解释,“各位大人可千万别听这小太监胡说八道,我们不过看他长得清秀可人,想留他做书童罢了,他却是一言不合动手打起了人,还倒打一耙,胡乱冤枉了起来。”

任由他们解释,净姝都不再做反驳,只看司南应付。

“原来国子监挑选书童的标准仅仅是清秀可人则可?”司南反问诸位大人。

几个大人面色各异,净父更是面黑如碳,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儿,看得净姝无事才好一些,与司南说道:“行了,这儿有我处置,你先去吧。”

岳父发话,司南也不好多说什么,重哼一声,带着净姝先行走了。

待出了国子监大门,上了马车,净姝赶紧将刚刚的事情说与司南听,后怕拍拍胸膛,“我当真没想到他们一个个那么猖狂,当着我爹和那么多大人的面都敢那样胡来。”

抱怨完这些,净姝话音一转,又说起了自己想不明白之处:“相公可知兔儿神是什么意思?他们明明以为我是小太监,为何还要调戏我?怎么说着书童,那人就硬了?”

司南搂着净姝,抚着她的背,安静听她说着,不知在想什么,听净姝问,方才说道:“这世间有男人喜欢女人,也有男人喜欢男人的,女人喜欢女人的,传说这兔儿神就是掌管同性之间感情的神明,通常同性之间,男子较多,所以坊间一般将男妓之流唤作兔儿爷。”

“还有男妓呢?”净姝震惊。

“是呀,很多地方都有,我以前也听过一些,也听说过有些人喜欢豢养娈童,通常这种娈童会被安作书童,小厮之类贴身伺候的身份,没想到国子监男风已经猖獗到了这种地步。”

净姝点点头,突然明白了,“难怪当年哥哥说不愿进国子监念书时,爹爹一句责骂都无。”

说完,净姝又想到什么,呐呐道:“许是朝廷明文规定在职官员不能出入烟花之地,国子监里的监生以后绝大可能都会走入仕途,对此方面自当注意一些,他们远道而来,没有妻妾陪在身边,又不能招妓,所以娈童之流就慢慢在国子监里盛行起来了。”

净姝顺着局势分析了一波,得了司南肯定,按这逻辑是能够说通的,且看几位大人的反应,他们分明是知道这种事情的,所以那些监生才敢这么肆意妄为,一人行事,众人掩护,当着诸位大人的面就敢调戏,只是为何他们猖狂到眼前了,那些大人还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司南和净姝想不通,正分析时,车帘外传来了个声音:“因为当今律法只规定男人调戏女人有罪,男人调戏男人,男人强奸男人都没做规定。”

说话的是驾马的车夫,司南掀开车帘,问:“你知道?”

马车是从安府带出来的,车夫是安府的人,司南与净姝说话的时候就没做顾忌。

“回少爷的话,奴才是听进出府里的一些小公公说的,那些个大才子们,未来的大官们,他们对律法规定什么都极为了解,都知道男人调戏男人此类事情没有律法规定,就算闹出来,也只会被谴责一两句荒唐,年少轻狂,不会算作犯罪,不会对他们的仕途有什么大影响,加之他们身份不低,礼部诸位大人也不好管,所以才会这般猖狂。”

“那你可知他们每年选的兔儿神是怎么回事?”

“奴才也是听说的,说是每年中秋,国子监内部会票选出一个兔儿神,不论是监生还是书童,凡票选出来,接下来的一年,都要无条件侍奉其他所有监生。”

“监生也算在其中?”净姝又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