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德拉科分手之后,其实我不想再谈恋爱了,因为我已经深刻地品尝过爱情的辛苦,有这些时间和精力,我不如废寝忘食地去研究福灵剂,万一哪天战争突然打响,这样关键的药剂能救几个人呢!所以后面除了上课,我几乎深居简出,每天都在制作魔药,茜茜甚至一度担心我会淹死在坩埚里……
“在想什么呢?”修买东西回来了,我留意到他竟然拿了几瓶啤酒结合跟老板女儿的对话,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打算……做遗忘药水?”
“嗯,厄尼从你们家里找到了一些尘封的蜷翼魔毒液,非常珍贵,它稀释过后可以让人忘记一些不美好的回忆。”少年似乎对于我能想到这个程度并不惊讶,“毕竟遗忘咒有一定的风险,还是用这种稳妥的办法比较好。”
是修一贯的作风……
“听说巴伐利亚的啤酒很有名。”我随意地说道,“可惜我不能尝一尝。”不能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简直等于白来一趟。
“那我一定要尝一下。”修打开了一瓶啤酒。
“……”
真过分。
但我想起了那个女孩说的话,这让我忍不住笑了一声,“看来她跟你的上次见面属于美好的邂逅哦~”我对修眨了眨眼睛,难得有些促狭。不美好的记忆可以被遗忘药水带走,可是美好的记忆却会在再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重现于脑海。
正在向啤酒里加入药水的修怔了怔,他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然后忽然问我:“桑妮,如果现在摄魂怪包围了我们,你能使用守护神咒吗?”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我的笑容僵了僵。因为我知道,我大概不能做到。毕竟我之前召唤守护神时所想到的记忆,都是跟德拉科有关的,在我跟德拉科渐行渐远之后,这些记忆早就被我封存在心底。
“恐怕只能靠你了。”我沮丧道。
修并没有取笑我,他喝了一口手边的酒,提议道:“不如就在接下来的旅程里,试着成功召唤出一次守护神吧……总要有所收获。”
在逃亡的“旅程”里寻找短暂的幸福吗?这可是难题,难度简直堪比在夏天寻找极光。但是修这话也没错,我必须振作起来,说不定哪天来抓我的不是食死徒,而是摄魂怪,我总不能变成修的累赘。
片刻之后,我忽然反应了过来:“修是不喜欢我开玩笑吗?”
“确实有点介意。”修说出了一个令我意外的答案,我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话把我敷衍过去呢,但他接下来的话更是我始料未及的,“因为我还没有获得允许爱人的资格。作为连‘爱’是什么都没有学会的人,实在不太适合被拿来开这种浪漫的玩笑。”
什么,原来修是这么想的吗?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为什么要有资格?你认为爱是一种能力吗?爱……难道是一种需要后天学习的科目?”
“我想是的,它需要经历许多考试,比如真诚,又或者是勇敢……”修坦然地说道。
“那么谁来考核你呢?”我疑惑道,“神吗?你跟随你的父母信奉什么宗教吗?”我也看过麻瓜历史,知道人们会信仰基督教或者国教,教堂就是因此而诞生的,甚至巫师们之间也有不少是混血或者出身于麻瓜的人也信仰上帝。但除了这个解释,我真的想不到修认为有谁可以具有考核的资格……我们是可是巫师啊,梅林都不会管那么多的。
“也许是上帝,也许是爱神。”修说道,“桑妮,我跟你不一样,你是懂得爱的,是被神所眷顾的孩子,但我不是,我没有获得这样的祝福。我只能试着去学习这样的技能,去触摸那种感觉……很可惜我目前还没有学成。”
过往许多问题的答案在此刻昭然若揭,经历了这样的谈话,我终于有点理解修在想什么了。
游刃有余并非他自愿,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做得更好。如果他是格兰芬多,他会勇敢地去追逐他的心愿,可他不是,他是这样的聪明,他总是被教授、被同学们夸奖,可没有人在“爱”这方面给予过他肯定,没有人知道他在探究这种事情,他找不到那个如此简单的答案。
不对,他为什么在今天突然就把这些实话说出来了?按照修的性格,这些事情恐怕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肯定一直把事情藏在心底,他怎么会如此坦率地告诉我呢?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刚刚喝过的啤酒上,顿时心生怀疑:“这杯酒加东西了吗?”
“我想是的,而且很显然它不是遗忘药水,而是吐真剂。”修诚实地说道。
失误吗?那我岂不是可以借这个机会问他一些问题?但这样好像有点不道德。我犹豫了一下,在我最想问及的几个问题里,选择了这个,“修为什么会来找我呢?”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感到有些紧张,心跳的速度都跟着加快了一些。
是因为他不愿直视的……喜欢吗?还是仅仅出于朋友
“因为我想要寻找谜题的固定解,我想要的答案,就在你这里。”
1997年就这样结束了。修说他家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毕,他不打算离开,被他救了的我自然也不能狠心跟他分道扬镳。但是我们的计划并不顺利,好不容易在慕尼黑联系到了一个可以帮我们办理签证的巫师,打算从这里直接坐飞机飞往芬兰,他一听我们是想去看极光,当即就支持我们这个浪漫的决定。
可我们在机场附近又被特拉弗斯截住了,他对那个帮我们办理签证的巫师使用了摄神取念,我们的目的惨遭暴露。这下可真是说什么都去不了北欧,权衡了一下,我们决定回法国。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先把冬天熬过去,再找机会搞个陷阱,把特拉弗斯坑进来,让他昏迷十天半月的,找不到我们的行踪,这样他就暂时没办法再追杀我们。”我提议道。其实我们也可以寻求当地魔法部的帮助,但是谁知道国外有没有藏着伏地魔的信徒呢?出门在外,我和修都不敢掉以轻心。
“嗯,然后找机会回英国。”修点了点头,赞同我的看法。
因为修带了在D.A.当初集合时赫敏制作的假加隆,所以我们时不时地能看到上面时不时会出现的一些行动指令。朋友们都还在努力呢,等到食死徒们放弃寻找所谓麦克米兰家的宝贝时,等到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我要重回到厄尼的身边,回到同伴们那里,跟他们一起战斗。
修对于不能前往芬兰感到抱歉,我却并不在意。因为相比真正见到的美景,在路途中所经历的种种事情,所怀揣着的美好的期待,其实更重要……我并非要见到哪一片区域特定的极光,于我而言,现下已经足够。在我单方面切断了跟所有人联系的时刻,我根本就没想过我竟然可以度过一个并不孤独的冬天。
在上次谈话之后,我和修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我们都对此只字不提。不得不说,修真的说到做到,即使是逃亡也被他规划得像是旅行一般,他成功地让我的压力骤减,我甚至有一种久违的、短暂的满足感在帮助了一位险些摔倒的老人,结果被他热情地拉去旁边的礼堂参加他们孙女的婚礼的时候,我注视着身穿洁白婚纱的新娘与身着白色西装的新郎,心底忽然涌现了一句话。
真幸福啊。
教堂上还挂着未能融化的积雪,夕阳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样的温暖。我和修用临时变出来的鲜花向新人表达了祝贺,可爱的花童分给了我们一些糖果。牧师宣读《圣经》,上帝准许面前的爱侣相伴一生,他将永远地祝福他们。
我们提前溜出了教堂,刚出门天空就又飘起了雪花,走到另一条街道上,我对修说道:“只要吃下这个糖果,你就会跟着得到上帝的眷顾。”虽然这话听起来很像在哄骗小朋友,但我是认真的。
“快和我一起接受祝福。”
“桑妮……”修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教堂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了。钟声一声一声地、重重地鸣响着,我们下意识地一起看过去,只见几只白鸽从教堂里飞出来,咕咕地踩掉一些雪花,盘旋在晚霞之下。而我戴着的水晶球忽然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它投射在我们面前的墙壁上,小小的一簇,是仿佛一伸手就能握住的、绿色的荧光。
在芬兰,人们传说极光是大鲸鱼在海里掀起的波光浪影反射到天空造成的,而此刻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一束小小的极光,是来自哪一只鲸鱼,哪一片海域呢?我们不得而知。
但能在参加过圣洁的婚礼之后,又见到这样的光芒,很难不让我觉得这将是幸运的开始。
我想,我可以召唤出守护神了……不,其实很早之前或许就可以了,在我看到修拿出的那些笔记的时候,在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在被爱的时刻,在我以为我见到他是幻觉,却期待他是真实的时刻。
银色的、轻盈的蝴蝶围绕着我们,我忍不住看向修,却发现他没有看极光,也没有看蝴蝶,只是看向我。我不禁问他:“修,你找到答案了吗?”
“在这之前,我想告诉你,其实在我送你的八音盒底部,有一张纸条。”修忽然说道,“它好像原本就存在于里面,我想这应该是不能违背的命运,就没有把它拿走……但我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纸条?我从没打开过它的底部。
“你写了什么呢?”我下意识地追问道。
少年伸出手,为我拂掉落在脸颊上的、微凉的雪花,纷纷扬扬的白色落在我们身上,我们好像刚才在教堂里接受祝福的新郎新娘一样。
“吐真剂对想不到自己会被使用这个药剂,和容易遭受伤害的、脆弱时期的人,或者在魔法技艺上有这样或那样不足,以至于无法保护自己的人最有效。所以那一天,我故意倒进去的吐真剂其实没有发挥很大的作用。”修轻声说道,“即使那些话足够真诚。”
他告诉我,他想了很久,他追逐所谓的答案已经到了一种几乎偏执的地步,但他时至今日才意识到,他不需要去特定的地方看到极光,正如同问题也不一定有特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