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芙从地上的旧衣堆里捡了几件,将窗户塞住了,屋内的光线顿时变得很暗。然后插着腰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冲娜提雅维达说:“对于现在发生的事,该怎么解释?”
娜提雅维达说:“骑士小?姐怎么看呢?”
“每一个?在丹塞沙漠中的旅人都?会被?问到愿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利安德尔家,而现在不知道那些答应了将来给那个?怪人做岳父的人处境如何了我们没有答应,接着就变成了萨布丽娜和艾莉西?娅这一对姐妹,将要与那个?怪人成婚……”莱芙说,“这是一种?循环,无?论如何,到了丹塞沙漠里的人,似乎总要重复经历同一件事。”
“而这个?循环的结果?,艾莉西?娅必定会死,”娜提雅维达指了指自己?,“其余的人就不知道了。”
“如果?这个?循环不停下来,”莱芙说,“即便是我们将艾莉西?娅公?主救出来,之?后还是会产生其他的受害者。”
“这也不一定。”娜提雅维达说,“只要想办法不让人进?丹塞沙漠去就好了。这个?沙漠的名声本身就不好,偏偏就有不知好歹的人硬是要闯进?去。正是这种?不听劝告的莽撞行为,才导致了亲人的悲剧……骑士小?姐,您要做什么?”
莱芙抬起手来,把脸上涂抹的口脂、腮红等等全部搓掉了,接着将戒指、手钏一样一样摘下来放到桌上,然后把腰带解开,裙子也脱了下来。见小?个?子的娜提雅维达正盯着她瞧,随手将脱下来的裙子抛过去,正好罩在了娜提雅维达的脑袋上,凶巴巴地说:“快点换上。”
“穿骑士小?姐您穿过的衣服吗?”娜提雅维达把衣服从脑袋上摘下来,捧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你不是有办法把衣服弄干净吗?”莱芙微赧,只穿着薄薄的里衣,俯下身去 ,从藤框里捡出几件衣服来,翻了一遍,找出几条尺寸合适的。
这个?场景里的东西?真实?得吓人,好似姐妹俩真的在这屋子里生活过好些年似的。这户姓吉尔伯特的人家是普通的商户,这些衣服虽然没有什么破损,但?是材料都?普通得很。还没有来得及洗的衣服一瞧便是被?穿过的,有着汗味、菜味、还有淡淡的脂粉味,皱巴巴的,带着一点湿意。
在系统背包里有一些莱芙穿惯了的衣服,但?是一来莱芙刚刚发现这个?背包现在似乎被?锁定了,打不开来;二?来那些衣服的尺寸也不合适,便也只好因地制宜了。
莱芙想要忽略污垢,把一件衣服往上套,终究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冲着呆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娜提雅维达说:“怎么还没有换上?……对了,能帮我把这件,还有这几件都?弄干净吗?”
娜提雅维达点了点头。
莱芙终于换上了一身较为朴素的衣服,虽然和她平常的穿着还是不一样,但?是终于觉得舒服多了。
她照了照镜子,发现一头棕红色头发披散在肩头,又长又有光泽,显然是经过好好保养的头发。于是拿起剪子,毫不犹豫地剪断了一半,又上手几下,揉得乱糟糟的,在脑后束成一把。接着捡起娜提雅维达刚摘下的头巾戴上,把头巾的侧边往下拉,遮住了大半张脸,然后又往自己?腰间塞了不少衣服。
做完之?一切之?后,她又从晚上取暖的炉子里捏了一把灰出来,在手里揉开了,在脸颊、脖子和手上都?涂了一遍,最后看了看镜子里灰头土脸的人,才终于满意了。
娜提雅维达已?经将那些宝石制品全部都?收了起来,身上穿了那一件艳丽的红裙子,显得过分宽大。这件裙子显然是为了此时的莱芙这样身形的人准备的,穿在娜提雅维达娇小?的身躯上,像是一个?华丽的布袋子。现在的娜提雅维达就像是一个?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样,裙子下摆有好一截拖在地上,在上身部位本该贴合着身体曲线的地方也是松松垮垮的,袖口里露出两截烤鱼杆一般的细手臂,显得又可笑又可怜。
莱芙弯下身子,将娜提雅维达大腿边松松垮垮的布料往上一提,堆在了腰上,接着拿出刚刚找到的针线,结结实?实?地缝在了一起。在进?行了极为粗糙的修改之?后,娜提雅维达好歹走?路的时候不用担心踩到裙摆了,但?是腰上却平白?无?故地厚了两层。配合着柔软轻薄的丝绸料子,那些蜈蚣般的针脚显得极为突兀。
娜提雅维达忍不住撇了撇嘴,却什么也没有多说。
“好了没有,已?经三?刻钟了!”楼下的人已?经等急了,忍不住催促,“如果?再不出来,我们就可要破门而入了。”
“好了,马上就来!”莱芙带着娜提雅维达往门边走?去。她不知道为什么那扇门怎么都?打不开,想要照着破窗的方法,索性把门也弄破了了事,娜提雅维达却阻止了她。
小?身板的魔龙走?到了窗边,将刚刚莱芙用来堵窗的旧衣服一件一件取了下来,冲着楼下等了许久的男子,娇滴滴地说:“我马上就从这里跳下来,您能接住我吗?”
吉尔伯特家的二?小?姐平常很少抛头露面,周围的街坊只记得她小?时候便是一个?清秀的孩子,只是一直不怎么打扮。此刻她依旧不施一点粉黛,一张清烫挂面的脸稚气未脱,却已?经显露出了几分引人倾倒的风姿。
利尔德尔先生看着他将来的小?妻子,眼?睛都?直了,见她撒娇着要从窗口跳下来,忙道:“小?心一些。”
“你到底愿不愿意接着我?”娜提雅维达跺了跺脚。
“当,当然愿意。”利安德尔先生说着张开手臂。
娜提雅维达一提裙摆,脚踩着窗台,接着一跃而下。
等到莱芙来到窗边的时候,便见到利安德尔先生倒在地上,娜提雅维达踩着他的肚子站起来,飞快地跑上马车去了。
还没等利安德尔先生站起身来,便见到一个?膀大腰粗的黑脸妇人也从二?楼窗台上跳了下来,屁股在他胸口重重一墩,跟在娜提雅维达之?后上了马车。
在上马车的时候,莱芙近距离认了认,发觉三?匹马中的一匹马的确是莉莉,但?是马夫却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骑士,两者只是长得有几分相似而已?。
利安德尔先生的身体倒是强壮,被?这样两个?人一压一踩,从地上起来之?后依旧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只冲着车里问了一句:“艾莉西?娅,那个?女人是谁?”
莱芙粗声粗气地回答:“我是吉尔伯特家的老妈子。”她刚才出现的时候本就化着浓装,而且只与利安德尔家来的人只有一面之?缘,现在卸了妆换了衣服又抹了黑灰,一瞥之?下自然很难将她认出来。
利安德尔先生将信将疑,正欲再问几声。
娜提雅维达从马车里挤出一个?脑袋来,两手捧在胸前:“求求您了,让她跟我去吧。她与我太亲近了,我实?在离不开她的……”
接着她又说了几句,莱芙正支着耳朵听着,这时候在马车的角落里头,一个?红色的小?东西?突然动了动。这东西?虽然有拳头大小?,但?是却灵活得像一只跳蚤,蹦跶起来就往莱芙的胸口蹿,莱芙用手在小?人落到目的地之?前接住了,捧在手心里。
“莱芙我好想你……莱芙你怎么变大了……”麦德拉拨动着双手双脚,仿佛在空中游泳似的,“哈哈,莱芙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可真好笑……”
“我们快些动身吧。”娜提雅维达在马车外说,“好不容易才说通了姐姐,现在她正在楼上生闷气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莱芙一边听着马车外的对话,一边分心问麦德拉:“你昨晚出去,有探得什么消息吗?”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麦德拉摇摇头,“我去马厩里找莉莉凑合了一晚,谁知道一醒来就成了这样。”
利安德尔先生在马车外面表示要与自己?将来的小?妻子同坐一车,但?是被?娜提雅维达含羞带怯地堵了回去,只好上了另一辆马车。接着马车转了个?方向,加速离去。
曾经的街坊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想到,照吉尔伯特家现在的景况,是养不起佣人的,却也没法子提醒利安德尔先生了。
娜提雅维达钻回了马车里,就看到莱芙正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来抓去她刚才一松手,麦德拉就从她的领口钻了进?去,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娜提雅维达伸手往莱芙腰上一搭,掌心鼓出来一个?不断蠕动的小?包。冲着那个?小?包一捏,便将麦德拉挤了出来,衣服却没有破。娜提雅维达捏着气息奄奄的小?人塞回到莱芙手里。
莱芙接过了,两只手捏住了小?人后腰上的衣服,恶狠狠地说:“昨天你临阵脱逃也就罢了……才一见面就玩这种?把戏……”
麦德拉喘了一口气,很快恢复了活力,见娜提雅维达在一边,不敢造次,抱着莱芙的一只手指,亲热地叫着“主人”。
“关键时刻指望不上你……”莱芙恨铁不成钢,“真不知道带你出来能管什么用。”
“哼,”麦德拉不服气,“说不定莱芙你很快就要求我帮忙了呢。”
“我只求你不再惹事就行。”莱芙说着,用另一只手去掀马车边上的帘子。
这架马车四面都?被?罩着,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估摸着时间,恐怕已?经走?了老远。
莱芙一掀开帘子,先是闻到了一股子尘雾的味道,这股子味道就和她在丹塞沙漠中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又腥又臭,让当时的她几乎濒死。一闻到这个?味道,莱芙一下子便将帘子重新放下了。但?是不知怎么的,只是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这股尘雾居然没有侵入进?马车里来,而且即便她将马车的帘子拉开来了,那片看似浓稠厚重的尘雾,却显得根本没有丝毫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