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望向了王盟,他点了点头,吴邪不说话,只见立马冲上来几个人,二话不说直接把那小子按倒在地,背部朝上,他四肢被死死的压住,动弹不得。吴邪从怀里摸出一副眼镜,戴上后撩起了他的衣服,仔细地看起了他的背。
也不知他看了多久,那少年发现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可是他还是不敢动弹,也没有丝毫的反抗,虽然这个吴邪看上去并不像亡命之徒,相反还带着股子文人的气质,不过,鉴于对方的身份,以及如今外面还站着一群看上去像是日本人的守卫,他着实不敢在吴邪面前放肆。忽然,他只觉压着自己手臂上的力道撤去了,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能动了,立马坐了起来,只见吴邪站在那里,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刚才得罪了,我不是想要伤害你,只是想要看清楚一些。你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有趟火车去南京,到了南京再说。直接去徐州的火车今天已经过了,得等到明天下午,我们没那个时间。”
说完,他便不再搭理那个少年,直接带着王盟就往屋外走。
“少爷,今天晚上就要走,这也太急了,根本不可能。”王盟压低了声音,跟在吴邪的身后为他打着伞,“更何况潘哥的人在这儿,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让您去徐州的。”
吴邪皱着眉,语气有些急促,“我管不了那么多,就算知道是那个黑眼镜设计好的,我也只得往里跳了,”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王盟,他对我很重要。之前那些恨他的怨他的,与失去他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我明白,少爷,可是咱也得讲讲实际情况啊!”
吴邪瞪着他,“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些年来我给你广树威信,就是期望有一天你能独当一面帮上我一把,”说着,他一把把王盟拉进了自己的书房,打开抽屉,拿出自己的印章朝他手中一塞,“现在,我出不去,你拿着我的印,你王盟就代表我吴邪。那群人想要多少都答应下来,不用知会我,你自己做决定,我只要到时候看到人,看到东西就成了。我会想办法自己出去的,到时候城站火车站见。”
王盟揣着吴邪的私印,微微有些颤抖,他很明白那些道上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唯利是图、落井下石。当初吴邪刚刚接管吴家时,他就同这群牛鬼蛇神们打过交道,深知这群人根本没有道义可言,眼里只有盘口、生意、钱。如今这种情况,根本就不是请上八桌酒席烧掉吴家一个月收益就能完事的了,他咬了咬唇,问道,“少爷,这样做,值吗?”
吴邪一愣,听清了他的话后,牵了牵嘴角,说道,“王盟,你不懂。”
王盟不敢有丝毫松懈,出门之后先是打了个电话到吴家在上海的盘口,点齐了货直接包了艘客船走水路到达目的地,接着便是召集了各个盘口的人在茶楼里谈了整整一个下午,尽管气氛始终有些微妙,但是王盟手上握着吴邪的私印,而且开出的条件优渥,他并没有受到多少的刁难,毕竟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
傍晚,二三十个人聚集在城站火车站,着实让工作人员吃了一惊,有人认出了王盟,上前寒暄,不过王盟的心思全不在上面,随意敷衍了几句,一心想着要是吴邪出不来,这群人铁定会以为自己是在耍他们,到时候岂不是要被这群豺狼虎豹生吞活剥了?
正忧心忡忡的时候,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戴着一顶帽子,身穿中山装,手里提着一个小皮箱像是个放了假回老家的学生,一旁跟着那个少年,洗干净穿戴整齐后倒也人模人样的,活脱脱像是他的陪读。两人从火车站偏门闪了进来,王盟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吴邪,忙拨开人群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才一走近便闻到了他身上一股冲鼻的酒味,想必又是请那些守卫们喝酒,把他们都灌醉才得以脱身的。
“少爷,事情都办妥了。”
吴邪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辛苦了,便摘下帽子,递给王盟,那群伙计忙上前纷纷打招呼。
“这次辛苦大家,这么急这么赶,还要连夜坐火车,不过这次是油斗,这位小兄弟可是拼着命过来的,我们现在占着优,我可不能坐着看别人反而跑到我前头去,”他与王盟事前对过口径,只说这次是夹喇嘛倒斗不是救人,“所以这次报酬开得优厚,大家都赚到钱,大家都开心。”
三声汽笛划破临安城的夜幕,火车的车轮撞击着铁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最后一班开往金陵的火车缓缓地驶出了杭州火车站。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西汉楚王王陵一间出入口坍塌的墓室内,东南角点着一支快要熄灭的蜡烛,坍塌处的缝隙有微风徐徐地送入。有两个人面对面安静地坐着,一人闭着眼像是在睡觉旁边竖着一把黑金古刀,另一人戴着一副铜骨水芯片的墨镜,在那里翻着包袱找东西。
“唉,你那儿还有蜡烛吗?”黑眼镜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张起灵闭着眼,伸手去摸一旁的包袱,随手摸出一支蜡烛,直接朝黑眼镜的位置一丢。黑眼镜伸手接住,一边站起身去更换蜡烛,一边说道,“我说哑巴张,咱们被困了也三四天了吧,你跟我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没饿死之前我肯定得先闷死。”他说这话时慢条斯理的,像是现在被困的不是自己,“啧,谁会想到一位堂堂皇室亲贵和一位东北军的军长死在了一间西汉陵墓的机关暗室里,啊呀,真是亏大了,早知道我应该在主墓室里把那个姓刘的从棺材里揪出来,然后自己躺进去。”
他说完自己便笑了起来,却见那张起灵毫无反应,他觉得有些无趣,便只能坐下,学着他一样把身体的机能消耗降到最低。
“该来了吧。”
黑眼镜一愣,发现张起灵已经睁开了眼,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咧开嘴笑道,“什么该来了?”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的眼神更冷了。
“我猜,快到了。”黑眼镜一摊手,老老实实地说道,突然他像是玩味般地笑了,“这次如果他真来了,可要好好谢谢你,我可是借了你的名头。虽然这位爷手上要什么有什么,只是他本人从没下过地,所以我也保不齐他能不能找到我们。唉,把生死寄托在他身上,我还真不怎么放心。”
张起灵抬了抬眉,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情绪,淡淡地问道,“是谁?”
黑眼镜低下头,用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包袱,嘴角始终挂着笑,缓缓地念出了他的援军的名字,“吴邪。”
他话音未落,只听“唰”的一声,像是利器割破了凝固着的空气,如果不是黑眼镜反应快向后猛退了几步,那把黑色的长刀已经划破了他的喉咙,与此同时,他抬起手,一把上了膛的手枪直指张起灵。
黑眼镜干笑了两声,竟然一脸无辜地开口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杀你。”
张起灵平静地问答道,他完全无视了指向自己的手枪,只是淡然地盯着黑眼镜,却透着一股让人心胆皆寒的杀气。
“喂喂,哑巴张你真是不讲理。”那黑眼镜像是并不怕,脸色都没有变,但是他握着枪的手却紧了紧,“怎么就要杀我了呢?”
“我说过,别去把他牵扯进来。”
黑眼镜低头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黑金古刀,又转过脸盯着他看了良久,突然像个疯子一样笑了起来,甚至连手中的枪都放下了,“哑巴张,你到底在怕什么?一边怕他来,担心他受伤,一边却又怕他不来。”
张起灵没有说话,面色如常,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持着刀朝他更近了一步。
“你怕他不来,怕他根本不在乎你。”
第17章
吴邪他们到达金陵的时候已经夜深了,王盟事前安排好的马车已经等在了火车站的门口,于是二三十个人又马不停蹄地朝徐州奔去。
马车赶到城门口时,只见城门紧闭,有哨兵立在两侧,神色严肃。王盟雇来的车夫不由得有些纳闷,原本晚上不会那么早就关城门,今天不知怎么的,竟然提前了。王盟见车子停了下来,便下车查看情况,与哨兵交流过后,脸色阴沉的在吴邪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只见顿时吴邪那对好看的眉毛便拧成了一团,夜里露重,他披了一件斗篷下了车。
“这位小哥能否通融通融,人命关天,今晚我们一定要出城的。”吴邪说得很客气,直往对方手里塞银元,“我想见见你们上峰。”
那哨兵看了一眼手中的银元,推手拒绝,对吴邪说道,“吴小三爷,我也认得您,实话跟您说了吧,这事您可别为难我,我们上峰王司令拦的就是您,就算等到明儿开了城门,也不会让你们过的。”
吴邪一惊,脑袋里开始疯狂地搜索这个哨兵口中的“王司令”是谁,自己是不是以前哪里得罪过人家。半天也没个头绪,只见哨兵们突然一个立正,吴邪的背后响起了一阵皮靴踩在地上的声音。他回过头,便见一个军装领口大开露出衬衣的胖子正叼着一只雪茄一脸阴桀地朝他走来。
“王司令?”吴邪尝试着唤了一声,歪着头想了半天,可是他对那张胖脸还是毫无印象。
那胖子吐着烟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反问道,“你就是吴邪?”
吴邪蹙了蹙眉,不知道他是何意,只能点了点头,答道,“我便是。”
那王司令突然咧开大嘴笑了,脸上也不见方才的狠戾,吴邪心里更为疑惑。那王胖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还不住的点着头,开口说道,“没想到吴三爷的宝贝侄子一表人才、人模人样的,那老狐狸有福了。”
“你认识我三叔?”
王胖子点了点头,“我早年受过你三叔恩惠,有些交情。”他顿了顿,看了看吴邪身后跟着的数辆马车,抽了口雪茄,“咱明人不说暗话,是你三叔让我把你拦在这儿的。”
“胡扯!”吴邪一听就炸了,“我三叔失踪十年了,你可别拿这种话来蒙我!他怎的会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来叫你拦下我!既然如此,你叫他出来见我!”
那胖子也不急,悠悠地从怀里摸出一份电报,递到了吴邪的面前,“你瞧末尾那串数字,零二二零零零五九,那是代表吴三爷的暗号我想你也知道。”吴邪一把抢过,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拦吴邪,零二二零零零五九”。顿时,他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串数字以前常常用于吴家的秘密交易,作为吴三省的代号而被使用,只有极个别的跟他有固定机密生意往来又信得过的老主顾才会知道。吴邪也是当家之后,四处搜寻吴三省下落时,广查他的往来信件和私人电报才一点点推测出来的。如今,这串数字再次出现,意味着吴三省还活着,甚至可能就在他的身边,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