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屏风那一头的人终于像想起什么似的, 磕磕绊绊地同他说起了禁军的事情。而慕厌舟则将视线,落在宋明稚的身上, 专心致志地为身边的人束起了发?来。
慕厌舟的手自宋明稚发?间摩挲而过, 痒痒的, 麻麻的……
宋明稚想办法转移注意力,却只隐隐约约听到他们似乎是?在聊, 皇帝有意让慕厌舟统领禁军一事。还没来得及听清楚后面的话,慕厌舟的指尖已随着动作,于无意中自宋明稚的脖颈间蹭了过去, 刹那间便带来了一阵酥麻之?感。
宋明稚下意识攥紧手心,转身朝着一边的铜镜看去宋明稚向来不在衣着打扮上下太大功夫,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只是?简单将长?发?梳成马尾,顶多会用一根长?簪,固定在头顶。因此,还没梳几下,慕厌舟便已替他整齐束好了发?。
宋明稚不由松了一口气,他正欲起身:“麻烦殿下了,我……”
慕厌舟笑了一下:“别急。”
他放下了手中的梳子,用手指撩起一缕碎发?,放在了宋明稚的耳后。慕厌舟的动作极其自然,似乎只是?随手之?举,但?是?手指蹭过耳尖时,生出的那一点点痒意,却于顷刻间自这里蔓延至宋明稚的全身。
慕厌舟刚放下手,宋明稚立刻自榻边弹了起来:“好了,殿下。”
宋明稚这一声略有些突兀。
直接打到了屏风外纨绔正在说的话。
齐王殿下果然没有在听啊。
纨绔甲乙丙丁:“……!”
这群纨绔只爱吃喝玩乐,向来对?正事没什么兴趣。听到屏风内的动静后,终于忍不住默默咬牙……下一回,再也不想来齐王府了!
慕厌舟方?才动作,明明算不上亲密。
但?是?元九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他立刻清了清嗓子,移开了视线。
明明整间屋子里的人都因为他方?才那般动作而坐立难安,可慕厌舟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一般,轻轻握住了宋明稚的手腕:“等等,别着急。”
说着,便轻轻地展开了宋明稚的手心。
宋明稚方?才虽然攥得用力。
但?万幸,修剪平齐的手指,并?没有在这里戳出什么痕迹。
看到他手心上没有伤之?后,慕厌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叮嘱他道:“下回当心,别不小心伤到。”
说完又抬手将宋明稚额间的碎发?,轻轻地撩到了鬓边去。
他的手指也随着这番动作,于无意中从宋明稚的额心蹭了过去这正是?远霞县那一晚的大火中,慕厌舟吻到的地方?。
宋明稚不禁移开了视线:“好,殿下。”
接着,努力眨了眨眼睛,将再一次浮到心尖的记忆强压了下去。
此时,他的心中除了一点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慌乱外,还有几分?陌生受伤对?于当了一辈子暗卫的宋明稚而言,称得上是?家常便饭。他早已经习惯了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习惯了用伤口维持清醒与冷静。
而慕厌舟……
是?第?一个会在意与关心他的伤的人。
……
那日的大火将书斋与留在那里的侍卫烧了个一干二?净。
慕厌舟对?外只说自己是?运气好,这才没死在他们剑下,并?凭借着火势的阻拦,借着有利的地势从那几人的合力围攻下逃了出来。
死无对?证之?下,众人只能慕厌舟说什么就信什么。
旱灾的事闹得格外大,京城里的百姓也在关注着此时的动向。因此,慕厌舟冒大火,从书斋中救出账目和密信的事,没几天便传遍了整座崇京。转眼间,就连京城中的孩童,都知道了齐王的“英勇事迹”。
而朝堂中人则一方面震惊他身上的变化?,一方?面马不停蹄地带着各种好东西,来齐王府中“探病”,最?差也要在齐王的面前混个脸熟。
如今,朝堂中人都听说了皇帝有意让慕厌舟统率禁军一事,这在他们的心中,与将慕厌舟定为太子没有太大的区别。
慕厌舟如今还在府内养伤,并?不方?便见客。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王府内的珍稀药材、奇珍异宝堆积成山。
短短的几天的时间,朝堂中叫得上名字来的人,都已经在齐王府内逛过一圈。
唯一一个没有出现在这里的人,便是?左相严元博皇帝如今非但?不再像往常一样信任他,甚至还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严元博虽然比任何人都想来王府内找慕厌舟,但?只能按兵不动,待在自己的府邸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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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京城这场秋雨一连下了几日。
等到雨停之?时,空气中已再无一丝燥热之?意。
戌时,徽鸣堂。
最?后一个来找慕厌舟“探病”的官.员,终于离开了王府。元九立刻将端来一碗汤药送到了慕厌舟的手中最?近这段时间,周太医经常会借着“为齐王换药”这个理?由,正大光明来到王府,为慕厌舟施针,稳定体?内的蛊虫。但?是?,慕厌舟前段时间,消耗了太多内力,蛊虫也因此变得格外活跃。
这不是?一次两次的诊治,可以起到成效的。
“咳咳咳……”
慕厌舟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一直待在徽鸣堂,陪慕厌舟一道见客人的宋明稚,走上前送上果脯。他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句:“齐王殿下。”
慕厌舟将果脯放入了口中,伴随着那股酸甜的滋味问他:“怎么了,阿稚?”
宋明稚上前接过药碗放在了桌上。
同时,将视线落在了慕厌舟背后的床榻上,故作严肃道:“殿下身上有伤,一定要避免磕碰。我想……不如这段时间,我们先?分?开休息?等殿下身上的伤好后,再说其他?”
为了方?便养伤和诊治,慕厌舟最?近一直在徽鸣堂内休息,宋明稚也随他一道住在了这里。按理?来说,徽鸣堂内的床榻,要比远霞县那座别苑中的床宽敞不少,可是?……本该习惯了同床共枕的宋明稚,只要一想到那日慕厌舟在皇宫中说的话,就会莫名地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