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笑?道:“这两日我?家官人回京述职,他顺便带在下过来,请太后娘娘把脉,还多要了?一些护胎丸。”

“挺好的啊,那药丸着实好用。”

两人相视一笑?,你不说我?不说,心知肚明“好用”指的是什么?。

姜妄南很开心:“何全,去?拿些新鲜的点心水果来,沏一壶好茶。”

“是,娘娘。”

牧黎白关切问道:“姜兄,怀孕的感受如何?还适应吗?”

姜妄南轻抚微微隆起的腹部,温柔一笑?:“嗯,很不可思议,陛下很细心,把我?照顾得很好。”

“有时候确实很难受,但已经无所谓了?,就像牧兄之?前所说的,能为所爱之人育有一子,前方再艰难险峻,亦是幸福的。”

“可是,”牧黎白细细打量他,“姜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眼睛好像没有之?前那么?亮堂,看上去?闷闷不乐似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妄南欲言又止,摇摇头:“没什么。”

牧黎白:“姜兄,你我?是朋友,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若一直憋在心里,那才不好受,身体的情绪变化对胎儿是有影响的。”

“而且,眼下毒尸再现,关于你祸国殃民的妖妃舆论四?起,陛下忙于解决这些棘手问题,难免会忽略陪伴,没法照顾到你的情绪,在下十分担心姜兄,便请示了?陛下,进宫陪你聊聊。”

“姜兄若不敞开心扉,那在下挺着个大肚子匆匆赶来,岂不白累活?”

姜妄南深受感动:“谢谢你,牧兄。”

接着,他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牧黎白,很多堵在心口的话全部排泄而出,确如其所言,胸口好似没那么?沉闷了?。

听罢,牧黎白神情也忧郁起来,叹口气?:“姜兄真是受苦了?,困在深宫之?中,难为你生活了?这么?久。”

姜妄南道:“其实还好啦,陛下对我?很好,我?挺愿意跟陛下一起过日子?的。”

牧黎白半开玩笑?道:“姜兄,你性子?真好,若换作是我?家官人这般为了?公务而忽略妻子?,在下早就闹翻天了?。”

“为什么?啊?”他真心请教道。

“姜兄你想想,你正在孕期,情绪本就容易不稳定,这种节骨眼,陛下还把你的贴身婢女秋若放走?,陛下又不是不知道,你跟她?感情深厚。”

“可这是宫里的规矩啊,怎么?可以?因我?一个人而破例?”

“姜兄你太天真了?,若是陛下当真很在乎你的话,即便是规矩,也得把人拦下来陪你,至少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这样不好吧?秋若本来就该回家了?。”

“此言差矣,她?不是也很不舍得你吗?陛下都没问过,怎么?知道她?愿不愿意?再说了?,破例留她?的话,又不是不给工钱,甚至陛下完全可以?加钱与?她?,底下的人,会拒绝待遇丰厚的条件?依在下看,倒不见得。”

姜妄南默然。

“还有啊,姜兄只剩下罗景一个心腹,却莫名其妙被人毒害,陛下虽令北镇抚司彻查,但至今还遥遥无果,姜兄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吗?”

他摇摇头,思考片刻,道:“很难查吧,毕竟连仵作都不知道那毒药是什么?来头。”

“非也非也,”黎牧白信誓旦旦道,“姜兄,你可知北镇抚司是什么?地?方?”

“不知。”

“负责侦缉刑事的锦衣卫机构,举国上下办案最厉害的人才都在里头,也就是说,他们经查的案件,皆是最难最危险的,试想,一个后宫太监之?死,姜兄以?为他们会真的放在心上?”

姜妄南道:“可是,是陛下下的命令啊,他们怎么?敢?”

牧黎白摇头道:“姜兄,陛下那话,是说给你听的,让你好安心养胎罢了?,你当真以?为北镇抚司那种地?方,会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认真查吗?”

他微微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姜兄。”

他心虚低下头去?:“不明白。”

“唉,抱歉,姜兄,在下此次前来,本想让你心情好些的,可反倒弄巧成?拙,好像令你更不开心了?。”牧黎白歉意道。

“没关系,其实……”姜妄南声音跟着心脏一起沉下去?,“牧兄所说的,也有些道理。”

牧黎白同情看着他,低声耳语道:“苦了?你了?,可见,陛下对姜兄的喜欢,好像也没姜兄想得那么?多。”

“是吧。”姜妄南眼角一红。

算什么??

床上蜜语、呵护照顾、形影不离,一切都算什么?呢?

从头至尾,对方精打细算,花言巧语,权衡利弊,装作有情有义,而他自己,笨笨的,傻傻的,一昧陷进去?无法自拔,痴痴地?喊着夫君,献身献心,还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

只有他自作多情罢了?,是吗?

“姜兄,你就是太善良了?,人心叵测啊,既如此,那在下冒昧再多言几句,陛下乃一朝君主,青年才俊,直白说,不可能单宠姜兄一人,更不可能宠你一生一世。”

“过段时间选秀到了?,陛下子?嗣单薄,定会迫于压力,而同其他貌美贤惠之?人好上,到时,绵延子?嗣的人何其之?多?到时,姜兄会因怀孕而不能伺候陛下,也会因为怀孕而脸色蜡黄浮肿,身材走?样,易浮易躁。”

“你我?都是男人,色衰爱驰,精字当头,这个道理不会不懂。”

“嗯。”姜妄南泪珠忍不住吧嗒吧嗒掉。

牧黎白递给他帕子?,一脸心疼:“姜兄,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还有什么?他不能接受的呢?

“那姜兄要做好心理准备,也不要外说,因为我?家官人不许在下透露半点风声,可在下又着实心疼姜兄,你我?朋友一场,不该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