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白随意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送福村从古至今都是个小村落,丧葬手艺也是传承,并没有提到什么秘密。她大致绕了绕,回想起在树梢上看见的后厅,觉得还是那里的可能性比较大,便带着龙凤胎往那边走去。

推开后厅沉重的木门,渊白蓦的感觉到一阵凉风吹来,空气里好像散发着一股木质特有的腐朽味,灰尘飞舞像是好久没人进来过一般。

后厅里正中央供奉着一座金佛,佛像雕刻容貌端严,头颅微垂正对着渊白微笑。

渊白还没来得及细看,下意识急忙护着龙凤胎后撤几步,在她的认知里鬼是不能见佛的,却看见两个小脑袋从她臂弯里探头,正好奇的看着这尊佛像,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样子,她松了口气。

这才有了余力打量这尊佛像,渊白愕然发现不准女性进祠堂的送福村祠堂里,竟然供奉着一尊女性佛像,不,是神像。

只见这尊神像身穿绫罗绸缎,样貌端庄优雅,双手相握在胸前,嘴角含着笑意,一副慈爱的样子。她立在神台上,身侧还站着一位只有她腰身高,皮肤呈现青绿色,面貌有些狰狞的小神像,看上去像是小鬼。

“鬼子母!”渊白惊呼,她曾在自家里见过这尊神像,没想到送福村祠堂居然也在供奉她。

①鬼子母,又被叫做送子娘娘。相传古代王舍城有佛出世,举行欢庆会。五百人在赴会途中遇见一怀孕女人,女人随行不幸中途流产,五百人皆舍她而去。

女人发誓来世投胎王舍城,食尽城中小儿。

后来果然应誓,女人投胎王舍城,生子五百,生性残暴以城中小儿为食。有人求助释迦,释迦藏起女人最爱一子,女人找不到自己心爱儿子,寻子心切向释迦求助。

佛问:“你有五百子,丢一子都如此,而人只有一子,却被你吃掉,他们又该如何?”

女人因此发誓只要小儿归来,从此不再杀生,受三皈五戒,在佛教化下成了守护人间小孩的鬼子母。

祠堂供奉的是鬼子母,也许这就是龙凤胎没有受到伤害的原因吧。

送子娘娘......女孩短命?渊白模糊间感觉线索联系在了一起,村里人重男轻女一向是放在明面上的,家家户户求生儿子她并不感到意外,但为什么村里家庭过半都是哥哥妹妹组合?

有了儿子需要女儿换彩礼,那为什么又说女孩活不长?

渊白环视了下宽阔的后厅四周,发现除了这尊鬼子母外,这间后厅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摆设,连常规应该摆放的祖先牌位都没有。

她想了想,对鬼子母到了声抱歉,得罪了,走上前和神像之间几乎贴在一起,她再次仔细查看了下这尊神像,突然眼睛一亮,她看见鬼子母身穿的裙摆间有一颗珍珠,比起其他装饰要更加明亮,明显有人长期多次抚摸过。

渊白让龙凤胎靠后,她垫着脚尖用力按下那颗珍珠,机关挪动的声音响起,她快速和神像拉开距离,只见在高大的神像背后出现了一道暗门。

祠堂果然有秘密!

渊白试探性地往暗门里丢了根火柴,半晌什么反应都没有,才打头阵带着龙凤胎走进去。

暗门里是一处四四方方的暗房,没有任何窗户,透不出一丝光亮,渊白又退到门口将带着的蜡烛点亮,又重新走了进去,蜡烛的微光照亮房间的那刻,她差点被吓得仰到。

在烛光照耀下,正方形暗房的四面墙壁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壁画,渊白咽了口口水,又拉了拉龙凤胎小手为自己打气,真鬼都在自己旁边呢,自己还怕画的?

壁画上雕刻着不同女性受到惩罚的场面,拔舌、铁树、蒸笼、刀山、油锅......渊白越看越心惊,这分明是十八层地狱中的惩罚,只不过受罚对象由男女老少,变成了清一色的女性。

她眉头紧蹙,心头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这些壁画刻画的太过真实,就好像这群活生生的女性在她面前被活生生凌迟,她不明白刻这些壁画的人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妈妈!有阴气!”

“退后!”

两道童声同时响起,渊白反应极快地迅速后退,可惜晚了一步,暗门“嘭”的一声紧紧关上了!

渊白暗道不好,用上全身力气去拉开门,门却像是被灌了水泥似的,任凭她怎么拉扯都毫无动静。

一双双眼睛在墙壁里睁开,齐刷刷看向渊白和龙凤胎,眼神里带着说不出来的古怪意味。

龙凤胎对视一眼,两只小手拉起,一齐挡在渊白身前,小嘴张开就要发出尖叫,却被渊白稚嫩却坚定的拦住揽到身后,对方人多势众,先发起攻击不是好事,也许还会拉到仇恨。

“等会儿,要是情况不对,你们就先跑!”

渊白对龙凤胎认真地说,她相信龙凤胎是鬼总有办法离开,她是真心想要成为他们的家人,把他们当做家人来呵护,而不是关键时刻的护盾。

家人是需要互相付出的。

鬼在这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而她是生魂,苦中作乐的想想也许还能变成鬼,再活一次呢!

龙凤胎的眼睛紧紧盯着渊白,两张小嘴抿着没有说话,渊白又将他们往身后的门处推了推。

事到如今渊白狂跳的心反而镇定了下来,她盯着壁画中的数双眼睛,试探性地介绍,“你们好,我叫渊白,是送福村的村民......”

明明只是简单的自我介绍,没想到却像是打开了那些眼睛的某种开关,它们开始不停地开合,让渊白紧张到双手不停冒汗,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在她已经开始想以自己的力道能不能将门踹开时,忽然有道女声从墙壁里传来,带着明显的生涩,很久不说话的样子,“带你来的人呢?”

渊白脑子飞速运转,祠堂里能进来的人是男性,这处受惩罚折磨的都是女性,“没有人,我自己闯进来的。”

瞬间所有眼睛都停止了眨动,看向渊白仿佛她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密集的窃窃私语在暗房炸响,那些声音时而癫狂时而阴沉,它们的语速过快,渊白连一句都没有听懂。

一时间走不了,渊白也只能逼迫自己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逃生线索,猛然她在暗房最里面的壁画处发现了不同,那是一只柜子,不是雕刻而成,而是被镶嵌进墙壁里。

趁着那些眼睛还在争论,渊白大着胆子悄悄地靠了过去。

外来者风评被害。

“卡安学长是谁?”

“就是镇执政官啊,”女子道,“镇里财政不行,很多任务都转交我们代为发布,不然你以为我们学院在乎大执政官大人巡查吗?”

她脾气好像真的好,渊白干脆趴在前台和她聊天,“你叫什么名字?我听说卫兵和你请假回家补甲了,是真的吗?”

“我叫云伦,是学院二年级生,初阶施法者,”她头上还是没有显示名字,“对,你们外来者太刻薄了,为什么那么关注他的甲?他没办法,只能回家补甲了,后天才是他轮值,你可以去看看他。”

云伦嘀嘀咕咕,“他记得你,因为你是第一个说他甲破的人,他觉得你开了个坏头。”

渊白:“……”这种事大可不必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