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侍卫立即挥舞兵刃冲向墙角,梁靖阳转身朝反方向奔去。

从他站立的地方到墙角,距离有五六丈之远,中间还隔着五柄明晃晃的单刀,白狐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决不能突破重围。

可是梁靖阳才奔出一步,忽觉喉头一紧,一只雪白的手扣住了他的气管!

梁靖阳瞬间怔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也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神奇的轻功!

谢雯卿右肩给殷月城刺伤,此时已抬不起胳膊,只用左手拿住梁靖阳,神色仍然是温和文雅,没有半分杀气,微笑说道:“大家都住手罢。”

那五名侍卫见他已拿住寿王,哪里还敢再追击?

那一边,殷月城已打倒另外五名侍卫。他打斗之时,余光始终盯着梁靖阳,见白狐轻功如此通神,不禁心想:“还好我方才抢上来就是一轮快攻,缠得狐狸精不能施展轻功,否则现在就是我给他掐着脖子了,那也太丢人了。”

眼看众侍卫的矛头一致转向谢雯卿,殷月城应该速速骑马离去,但想到梁靖阳一身纯阳内力,终究有点舍不得,说道:“狐狸精,你待怎的?你偷了我的剑,还要偷走我的人吗?”

谢雯卿笑道:“不敢。为了一柄玄武剑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委实对不住诸位了。劳烦殷相公到我怀里取出迷药,给诸位侍卫兄弟服下,我们三个也好尽快上路。”

众侍卫都是惊怒交集,但小王爷给他拿在手里,自己若是不乖乖服药,这狐狸精必然要损伤小王爷的肢体。所幸谢雯卿并无杀人之意,否则给他们服下什么鸩酒毒药,他们也只能照吃不误。

殷月城走到谢雯卿身边,伸手到他怀中,一下子掏出好几只小瓶小罐,问道:“哪个是迷药?”

谢雯卿说道:“那个青瓷瓶就是了,一人一粒即可。”

殷月城打开瓷瓶,数了十粒暗黄色的迷药,以天女散花手法掷出,刚好五个侍卫手中都落了两粒,笑道:“你们先给地下那五位老兄喂了,自己再乖乖吃了。”

那五侍卫看向梁靖阳。

梁靖阳转开视线,脸上露出无奈之色,轻轻叹了一口气,千算万算算不到半路杀出个狐狸精,看来“天将神兵”只是一场梦幻泡影。

殷月城大声说道:“诸位快吃药罢,还等着我来喂吗?”

众侍卫面有惭色,先给被打倒的同伴服下迷药,再自己服药。那迷药见效奇快,很快十人都昏迷不起,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殷月城冲梁靖阳说道:“你要不要也来一粒?”

梁靖阳一言不发,脸色很是难看。

殷月城哈哈大笑,顺手把那些瓶瓶罐罐都放入自己怀中,眼神格外狡黠,说道:“雁过拔毛,不留一分。”

谢雯卿笑了笑,说道:“殷相公太客气了。”

殷月城说道:“现在怎么办呢?你还要和我打一架么?”

谢雯卿摇了摇头,说道:“打一架就够了,在下不是殷相公的对手。只不过,你要我交回玄武剑,我实在是无剑可还。那位托我取剑的人姓裴,眼下想必已带着玄武剑回到他自己的住处。我知道他住在哪里,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至于他愿不愿意把剑还给你们,就看二位的造化了。”

殷月城略作迟疑。

他性子疏懒,实在不想再搭理这件麻烦事,但一来他险些为玄武剑丢掉性命,若是不把这宝贝拿回来,做人实在太也窝囊;二来他已向梁靖阳夸下海口,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打包票,自己一定会取回玄武剑,若是说话不算话,只怕梁靖阳愤而自尽,这一遭可真是血本无归了;三来他也实在好奇,究竟那柄烂木头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左右无事,不如去看一看热闹。就算真的遇上什么危险,那时再抽身也不迟。

想到此处,殷月城打定主意,说道:“好,你就带我去找姓裴的王八蛋算账。小王爷是我的俘虏,至于你么……看在你替我解围的份上,我就算是你半个俘虏罢,哼,大大便宜你啦。”

谢雯卿噗嗤一笑,说道:“多谢,多谢。”顿了顿,“裴君住在梓州一带,从这里坐船过去速度最快,还可在江上躲避追兵,不如让我先去安排,半个时辰后在培江码头相见。殷相公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在下绝不会逃之夭夭。”

殷月城笑了笑,说道:“你是半个俘虏,我姑且信你一次。”

谢雯卿说道:“感激不尽。”身形一晃,瞬间消失不见。

殷月城提着梁靖阳骑上小白马,谢雯卿所给的地图上绘有码头所在,依着地图所示,纵马向东行出数里,果然看到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江。

两人在码头边一家茶铺稍作歇息,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出店来到码头,只见一艘小船停在江边,谢雯卿掀开船帘,笑着向二人招手。

两人一马上得小船,谢雯卿单手收回船锚。

大风一吹,船帆吃饱了风,小船便如一只飞鸟般顺着江水疾速驶去。

殷月城站在船头,一会儿伸头去看江水,一会儿拨弄桅杆。眼见岸边景物飞速倒退,江风吹得衣衫簌簌作响,天地间一片明朗广阔,不由赞道:“坐船真好玩!”凤眼中神光闪动,红痣盈盈欲滴,满脸欣喜之色。

谢雯卿走到他身旁,笑眯眯说道:“殷相公是第一次坐船么?”

殷月城说道:“是啊。”冲梁靖阳喊道:“喂,你有没有坐过船?你不出来看看吗?江上景色很好看的。”

梁靖阳闷闷不乐坐在船舱之中,英俊清贵的面容上满是阴郁之气。

殷月城哈哈笑道:“人家千里奔波替你操劳,你倒生起闷气了。我瞧你们皇宫大内也没什么厉害角色,你这辈子是别想摆脱我啦。”

梁靖阳冷冷说道:“你拿到玄武剑以后,再胡吹大气也不迟。”

殷月城说道:“就你会泼冷水,小心老子翻脸不认人。你那柄破木剑,自己想办法去抢回来罢。”

梁靖阳倒也真不敢惹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船行到傍晚,漫天霞光如火如烧,照耀得江面上金波粼粼,绮丽壮美。

殷月城取草料喂了马,自己肚子也饿了,在船上找到锅碗瓢盆、大米蔬菜,却没有舟子伙夫。

殷月城问道:“你们两个谁来煮饭?”

梁靖阳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谢雯卿笑道:“殷相公坐着歇息,我来烧饭罢。”起身去提铁锅,但他肩膀受伤,手上使不出力气,砰咚一声,铁锅掉在地上。

殷月城骂道:“他妈的,你也坐下罢。”提起铁锅放在灶上,愤愤不平说道:“不会就不会,瞎捣什么乱?真是请了两个大爷,还要老子煮饭给你们吃。”

谢雯卿狐狸眼中满是促狭笑意,半倚半坐靠在窗边,望着江上晚景,轻轻唱起了歌。

他一口吴侬软语,两人都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但歌声合着江水波浪飘荡开来,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不一会儿殷月城做好了饭,盛了三大碗放在桌上,说道:“别扯着嗓子狐狸叫了,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