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月城骂道:“妈的,我就是太心软了!”深吸一口气,回身奔入火场,提起鄢雨空往背上一负。
鄢雨空忙用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说道:“多谢!”
突然哗啦啦一阵乱响,房顶崩塌,半截儿房梁当头砸落下来。
殷月城纵身一跃,好险躲开,拔步跑出几步,鄢雨空圈在他脖子里的胳膊却轻轻一紧,低声说道:“好相公,你救人救到底,帮我把轮椅也拿出来。”
殷月城怒道:“就你屁事最多,你哪里是舍不得轮椅了?你是舍不得朱雀刀。”
正待冒死回去抢轮椅,眼前白影一闪,谢雯卿也追进火场,一起一落之间,轮椅早已提在手中,叠声催促道:“殷儿快走!”
殷月城心中一震,暗想:“狐狸精待我如此,我这条命从此给他了。”
此情此景,也不必多说什么,两人带着一人没命价疾冲到外面,刚出火场,便是地动山摇一阵巨响,书房终于全然崩塌。
火焰大盛,冲天而起,直烧得周围竹林花丛全都红了,火光火影乱跃乱舞,热浪逼人,恐怖异常。
殷月城背着鄢雨空奔到慕流星身畔,慕流星看他转回火场,只是为了救这残废,心中很是不快,沉着脸说道:“你再掉队,我就不管你了。”
殷月城嬉皮笑脸道:“你师哥难得做一回好人,你就这样凶我。”
慕流星一言不发,展开轻功在前引路。殷、谢、鄢三人及众罗华武士紧随其后,一行人在假山花木之间穿插疾行。
他们是从西面逃走,御林军则领着水龙队从东面急匆匆涌入花园,几道水柱凌空喷洒,人众呐喊声此起彼伏。
有人遥遥喊道:“刺客劫持贵人往那儿跑了!快追!” 便有近百名御林军绕开火场,大声吆喝,拼命追赶慕流星一行人。
慕流星微一摆手,大部分罗华武士都留下断后,一时之间杀声震天价响,余下的人去得更快了。前方偶然出现几个宫人或一队侍卫,众武士随手毙了丢在草丛里,脚下毫不停歇。
殷月城早上进宫时闷闷不乐,哪里想到宫里有此大戏,心中好生畅快,一边急奔,一边说道:“臭腌鱼,你不是假意投靠了大周皇族么?你索性好好做戏,跟着小王爷投奔御林军好了,干嘛非得叫我救你?现在你倒和罗华人混在一起了。”
鄢雨空说道:“我想跟着你啊。”
殷月城说道:“你还敢油嘴滑舌?我就该把你丢在火海里活活烧死,不知道烤腌鱼好不好吃。”
鄢雨空抿唇一笑,说道:“没有这道菜的。”
殷月城说道:“那定是因为不好吃。”
鄢雨空赞道:“还是你见事明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殷月城啐了一口,跑着跑着,又觉得不大对劲,怎么慕流星不往宫外逃命,反而引着众人一个劲儿往深宫里钻?
可是众罗华武士行动有素,谁也不出声质问,又不像是慌忙之下认错了方向。殷月城很是纳闷,只能紧紧跟随。
约莫逃了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深入禁宫,来到后宫所在。
慕流星似乎对宫中路径烂熟于心,领着众人从假山花圃中穿过,停在一处宫苑门口。
殷月城抬头一看,宫门落锁,牌匾上写了三个古意盎然的小篆字,只认得最后一个字是“宫”,前面两个字应当是宫名,他却偏偏不认得。
此刻宫中扰攘异常,后宫妃嫔生怕惹事上身,谁也不敢出来。慕流星左右一张,四下一个人影也无,便命众人翻入宫墙。
殷月城轻轻一纵,跳进墙中。这一座宫殿不知是何人居住,格外凄清寂寥,各门各窗紧紧闭着,似乎尘封已久。
一行人绕过房屋,快步来到后花园,只见宫墙破败,花树凋敝,小池塘早已干涸,一派凄凉景象。
殷月城说道:“现在怎么办啊?”
慕流星说道:“你瞧好了。”走到东边第三棵梨花树下,伸手在树根处掏摸一阵,神乎其技地拉出一枚铜兽头,向左旋了三圈半,咔哒一声,鹅卵石小径上掀开一块翻板,露出黑黝黝的一个地洞来,内有楼梯通往地下。
此时,罗华武士只剩下七八人。皇帝失血过多,昏厥不醒。百草老仙六神无主,眼望青天,不住求神告佛。只有赵仁景神智清明,冷眼打量这一干罗华人的行径,眼见他们不往外逃,反而深入后宫,先是一奇;又见后宫废花园里藏着一处隐蔽地窖,又是一惊。
谢雯卿问道:“这紫清宫的花园里怎么会挖了地窖?慕少侠又从何得知?”
殷月城心想:“原来那两个字是‘紫清’。”接口说道:“难道这是皇帝的小老婆藏野男人的地方?”
慕流星忍不住说道:“师哥怎么整天想着野男人?”
殷月城说道:“不然想你么?”
四面八方远远传来呼喊声,御林军跟丢了刺客,只得派人通报京城守军,立即关上城门,免得刺客将皇帝王爷掳出京城;同时又封锁宫门,在深宫中细细排查。
慕流星无暇与他斗口,挥手说道:“快下去,别叫人看见!”
第七十九章 悔多情、泪偷零
殷月城说道:“你急什么?催命啊?”背着鄢雨空,闷头钻进地窖。谢雯卿提着轮椅随在他后面。
慕流星将铜兽头塞回树根,快步钻入楼梯,在墙壁上拍了三下,机关运作,翻板自行合上,外面又变成了一条平平无奇的鹅卵石小径。
众人入得地窖,几个武士晃亮火折子点了蜡烛,烛火一照,满室皆明,原来这地窖别有洞天,共有十间大小石室并一间大厅,桌椅床橱一应俱全,又备足了菜肉清水、药材衣物,就是住他个十天半个月也无妨。
慕流星在书房里吃了大亏,这次亲自将所有石室都细细排查一遍,这才命令休整。
罗华武士将三个人质押入一间小石室严密看管,慕流星吩咐松了百草老仙的绑,好给皇帝医治背伤。百草老仙喏喏应声,不敢有半句怨言。
慕流星慰问了手下兄弟,回到大厅,只见殷、谢正在咬耳朵,四只手亲亲热热拉在一起。谢雯卿脸上爱怜横溢,殷月城则红晕双颊,凤眼中水光动人。
鄢雨空安安稳稳坐在轮椅中,脸上黑灰擦得干干净净,在殷谢二人侧旁若即若离。
慕流星自行坐在主位上,沉吟道:“你们三位现下如何打算?”
殷月城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话问得当真好笑。他们俩都跟着我的,方才又是你凶巴巴叫我跟着你,现在怎么反过来问我们什么打算?”
谢雯卿不愿殷月城又和人吵起来,插口问道:“不知紫清宫花园地下怎会建了这么大的工程?”
殷月城说道:“是啊,这是大周皇族的老巢,怎么他们不知道这口地窖,罗华人反而知道呢?”心中一动,击掌说道:“啊,难道这里是吉珠公主的旧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