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工厂怎么运作？生产怎么管理？需要了解哪些法律知识？要不要营销？市场要不要调研？”

“啊？不能请人吗？”于景山以前是负责业务和送货之类的，管理人倒也行，但是管理一个工厂，还什么法律那些玩意，他还真不懂。

“当然可以，但是你哪怕做不到专业，起码也要看得懂吧？给你一个财务报表，你能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吗？”

于景山沉默了，最后破罐子破摔道：“夏姐，你直接说让我干什么吧！”

他很干脆，自己高中毕业就去当兵了，然后退伍回来在光阳制衣厂混了两年，再接着就是听林夏的南北跑货，胆色有，魄力也有，见识也仅限于这一年多的东奔西跑，他能感觉到国家现在好像迫切需要改变，如果硬要他说，他只能说要发展经济，但是他也知道，林夏肯定不只是想听这个。

见他确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林夏也没有强迫，这个时候谁不是边走边摸索。

林夏：“我们国家现在迫切需要发展经济，跟上西方国家的脚步，然后再去超越他们，那发展经济需要什么，需要资本、技术、人才、市场、政策等等，那这么多东西里面，最根本的是什么？”

“人才！”

不等林夏说完，于景山突然想到以前林夏说过高考很快就要恢复的话，他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高考要恢复了？你想让我上大学？”

“不考不行吗？”于景山苦着脸，他是真不爱读书，之前林夏的暗示听完就完了，陈河和王武经常捧着书看，他是有多远跑多远。

“当然可以，你以后是想喊王武老大？还是想喊陈河老大？”林夏反问，男人没有几个不爱面子的，她就不信，于景山会甘心喊王武或陈河老大，当然，如果于景山实在不想考大学也行，只是她的计划就要改改了。

于景山噎住了，他谁都不想喊，要知道这两人现在天天跟在他后面喊他山哥呢，一想到将来自己要喊这两人哥的情形，于景山打了个颤，不行，绝对不行！

不就是读书吗？不就是高考吗？他于景山怎么的也是高中毕业的好吧，虽然成绩不咋样，高考什么的绝对没问题，必须没问题！

林夏松了口气，很好！把这家伙喊来最重要的目标已经达到了，她接着道：“你知道宁市长要调任了吗？”

“宁市长要走了？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有听说？”于景山一惊，如果宁市长走了，那接替他的人是谁？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那光阳制衣厂怎么办？

第260章 父子谈话

林夏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没听说很正常，这事没那么快，我也只是听到了一点风声。一开始我就说了，这个事做不长久，我估计你那边现在有不少的竞争对手吧？”

于景山没想到她人没在固阳也知道那边的情况，确实一开始只有他们在搞，可是最近这两个月，开始多了两个竞争对手了，虽然有点影响但不大，他毕竟做得久有人脉在这。

只是让他马上撤他也有些舍不得：“好，那我在这段时间加紧多走两批，不过后面怎么办？那么多兄弟怎么安排？”

林夏：“你自己看着办，你未来一段时间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我最迟明年年底就要回京市，未来一段时间的重点会是那边，你？”

倒不是说别的学校不好，但林家的大本营在京市，她想在那边发展大本营，有后台不用是傻子，毕竟在那里只要她不违法，谁也不敢动她，但在别的地方就不同了，强龙不压地方蛇，除非她已经强到不怕地头蛇了，但是她现在羽翼未丰，还是稳着点吧！

“知道了。”于景山整个人蔫了，就是明年就要恢复高考了，然后他也要往那边考呗！可是他完全没把握呀，京市的学校是那么好考的吗？

突然，于景山想到昨天他爸兴奋地和他说，林夏一次性给他们谈了一千多万的订单，而且这次林夏谈的付款方式还是对他们最有利的，他打算这次回去就给林夏把她那部分分成给算清，而这个想法已经得到了厂里其他领导人的同意了，这些订单加起来足够他们光阳制衣厂忙一年多的了，那怕下一季广交会林夏不参加也完全不受影响。

当时听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再回想，林夏是不是在担心什么？毕竟林夏在光阳制衣厂提成那些钱都是他帮林夏处理的，有多少他最是清楚不过了，财皂动人心，他不信新上任的领导帮子会没有任何的想法，他回头再去催催老头子，尽量在去京市之前把那钱帮忙弄出来，到时各方面都签字确认了，那个新市长只怕恨得牙痒痒也没办法了。

不过，老头子怎么办？会不会有影响？林夏还会给老头子设计衣服吗？光阳制衣厂可是老头子大半辈子的心血，那他？

想到这里于景山想到这有些急了，“夏姐，你是不是打算不管光阳制衣厂了？”

林夏沉默了下，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我们从这边拉回去的货，供销社有吗？”

“有呀！”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于景山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那为什么大家会来买我们的货而不是去供销社买呢？”林夏反问。

于景山脱口而出：“供销社是统一采购的，东西款式不好看，价格又贵，没得选的时候就算了，有得选傻子才会去买！”

林夏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于景山。

关于未来会不会允许个人做生意，他们已经讨论过，这是势在必行的，所以他们才会在这里积累原始资金，而最开始，他们想做的就是羽绒服，但既然做服装，当然不可能只做羽绒服这一种，其他是必须的，而且衣食住行，衣是首位，就算他们不做别人也会做，毕竟谁都不是傻子。

那么，不说别人，就说他们，他们是自己决定款式、数量、面料这些，肯定是哪种卖得好、哪种受欢迎做哪种，而光阳制衣厂就不同了，表面上看，好像也是这样，其实不然，款式林夏设计好给于光远，于光远还要经过厂里领导们的讨论同意，还要给上面签字才能去安排生产，生产的数量上面也是要过问的。

可是其他的国营厂，做什么款式，做多少数量，用什么面料可不是某一个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至于做出来的东西是不是市场需要的，那就不一定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很多工厂面临着发不出工资，接不到订单面临倒闭的困境，光阳制衣厂也只是某一个特例罢了。

于景山想到这里，也明白了，如果以后允许个人做生意了，对国营厂的冲击绝对是致命的，接不到订单的厂子只会越来越多，最后，被市场淘汰。

林夏看到于景山已经想明白了，说：“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照光阳制衣厂现在的样子，起码还可以支撑个两三年。”

她没有说的是，再往后肯定就悬了，而且林夏知道新的领导班子上台后，她和光阳制衣厂的工作肯定就要告一段落了，不管她怎么想。

于景山看着林夏，眼神复杂：“你是打算？”

林夏：“我不会主动提出，只是你也知道现在的光阳制衣厂就是一个诱人的大蛋糕，现在有宁市长压着，往后呢？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那些人不一定能忍得住。”

不管是从两人的合作，还是于景山和陈海的关系，林夏都不希望以后和于家走向陌路，所以有的东西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

于景山是成年人，他不天真也不傻，所以很清楚林夏说的是真的，只是他的面色算不上好，他是固阳市人，从很小就在光阳制衣厂长大，也是眼看着它长成现在这个规模，突然间得知以后可能会落寞，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只是相比他，老爸老妈和大哥大姐他们应该会更难过，他们可是全都在制衣厂上班。

晚上的时候，于景山把林夏今天的话和于光远说了一遍，当然有些话他说不是很明白，但于光远能做这么多年的厂长，自然也不是个蠢的。

“爸，你怎么想？你觉得林夏说的那些有可能吗？”于景山问。

第261章 谁是傻子？

“其实这些早有苗头了，你看看固阳除了我们厂，其他厂现在的效益怎么样？”于光远看得很清楚，他们光阳制衣厂是运气好，遇到了林夏，所以才闯出了一条路活了下来，可是整个固阳，除了他们厂之外，别说奖金了，能及时发工资的都没几个了。

至于别的，他一直没有跟于景山说，对于给林夏的提成，其实厂里早就有人有意见了，一开始厂子面临发不出工资的困境，林夏的出现给厂子带来了希望，大家当时对她很是感激，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感激早就消失了，有些人已经忘了，甚至觉得有没有林夏都无所谓，那么多的扣成，那么多的钱为什么要分成一个外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一力主动，加上宁市长和林夏的关系，只怕林夏的那部分钱早就拿不到手了。

于光远看着于景山才恍然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这个小儿子已经成长到可以和他比肩，甚至隐隐有超越他的趋势了，他有些宽慰又有些伤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些东西是大势所趋，不是我们一个两个能改变的。你跟着林夏好好干，她是个有远见有想法的，将来的成就肯定不低，你跟着她肯定也差不到那里去。”

于景山抿唇，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家父亲，“那......”

“行了，放心吧，多大点的事，我争取早点把林夏的提成给她，至于别的，就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