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早已经准备好的冷笑,一下子发出来,“我还当是用什么理由,皇上身边有多少亲贵,还用得着他来做什么,老爷没听出来,这就是托辞。再忙也得吃饭,怪就怪咱们家庙小容不下这尊大神。”

陶正安听着大太太讽刺的言语,顿时火气上撞,“什么小庙什么大神,他娶了我家的女儿,就是我家的姑爷。”

大太太冷哼一声,“只怕是一朝富贵,便将骨肉、人伦都抛诸脑后,咱们家是对她好,不分嫡庶地将她们养育成人,我又费尽力气将她嫁去侯府,却换得什么?我是什么都不要的,只求了她,让她将来不要忘记你这个父亲。就算我不生她,你这个父亲总是生她养她的。”

陶正安越听心思越乱,“说这些做什么。”

大太太干脆掉了眼泪,“要是大姐儿活着,哪里会到今天的地步,大姐儿就算拼得命不要,也要替老爷分忧。”侧头看陶正安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大太太似是想起什么,忙擦掉眼泪,“老爷,不如我让哥哥嫂嫂去找找静妃,至少关键时刻静妃能替老爷说几句好话。”

陶正安皱起眉头想了又想,“后宫不能干政。”静妃不可能先去皇上那里求得恩典,等到一旦事发,他只能等着静妃求情,万一皇上置之不理,他就没有了退路。

大太太道:“后宫不能干政,蔡氏一族如何能这样兴旺,还不是皇贵妃得到皇上的宠爱,我们静妃将来生下皇子也不会比皇贵妃差。”

蔡氏本来就是望族,哪里是李家能比的,陶正安摇摇头不想再提这件事,“早些安置吧!”

吹了灯,陶正安放下心事好不容易睡着,却不知道怎么从房上掉了个石子儿,听到陶正安耳朵里如同雷霆万钧,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一骨碌爬起来,手不小心打在大太太伤上,大太太顿时一声哀嚎。

……

瑶华靠在床上看书。

旁边做针线的湘竹正为家里的事发愁,她二哥哥要娶妻了,家里却难拿出许多银子来置办。

瑶华看看湘竹,“你这样愁苦却也不来跟我说,非要等我来问你,咱们屋里也攒下不少的银子,缺多少你去拿就是了。”

湘竹面上一慌,“那怎么行,小姐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将来说不定会有什么用处。”

瑶华淡淡地道:“我整日在家里有什么用处,过几日就去祖母房里伺候祖母,更不会用这些东西,你知道我的脾气,这些东西有什么重要,”说着吩咐翡翠,“将银子拿出来给湘竹。”

湘竹忙道:“也用不了许多,一会儿我自己去拿就是了。”

瑶华这才点点头继续去看书。

不一会儿坐在旁边的湘竹眼睛红起来,“小姐这样可怎么得了,眼见家里的许多小姐都嫁了出去,小姐却……老太太真的不心疼小姐了吗?怎么也不提小姐的婚事。”

瑶华淡淡地道:“祖母身体不好,现在哪能在顾及其他。”如今祖母将她留在身边是多有训斥,早没有了以前慈爱的样子,只有在病重的时候似是将许多事都忘记了,还当她是几岁的小姑娘,让芮青拿糖哄着她吃。

湘竹道:“老太太不是素来与一位指挥同知府上的丞老夫人走动得近,要是能让这位丞老夫人出面……”

祖母这几日就说些颠三倒四的话,几日清醒几日不清醒,不清醒的时候渐渐越来越多。她要去祖母屋里贴身伺候,也就是要看祖母的病会到什么地步,也好尽尽孝心。

祖母只记得以前的事,不论她说什么祖母都会应的……对她来说能争取的时间实在有限。

祖母万一真让她守孝三年,任谁说都于事无补。

……

瑶华这边想着,常宁伯府内,任延凤也在为这事着急。

闭上眼睛几乎还能闻到佳人的余香,即便是他院子里有三四个妾室,他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却还不曾闻到过这种香气。

别的方面也就罢了,只是他喜欢的女人,他怎么也要想办法弄到手。

他屋子里也不乏有定过亲的,他看女人不论家境,只要心里喜欢,别的都不重要。他没了的正室家境也不算多好,当时要这门亲事,是喜欢她娇弱的样子,他的妾室也一概如此,可是从见了陶二小姐之后,就发觉那些女人再娇弱都比不上她了。

脸颊微红有贵妃的醉态,蹙起眉头又像西子娇弱的美,尤其是身上一股异香,随风飘来沁人心脾,再也难以忘怀。

任延凤和母亲楚氏坐在炕上说话,任延凤孝敬了楚氏一套头面,皆是脂白色的玉石用金丝嵌了各种宝石,楚氏脸上有了笑容,任延凤思忖片刻,十分为难地叹口气,这才开口,“我房里空荡荡的,晚上睡在床上冷冰冰的,有好些话也没人去说。”

楚氏叹口气,“早让你对她好一些,你就是不听,现在人没了再说这种话有什么用。”

任延凤沮丧地道:“她人好是好,却是个不懂我心的,她走了最可怜的是康哥,没有了母亲,”说着顿了顿,“还要母亲跟着操心,儿子心里也很是不舒服。”说着去给楚氏捏肩膀。

楚氏眉毛一扬听出儿子的意思,“你是看好了哪家的姑娘?”

任延凤这才露出些笑容,“还是母亲明白儿的意思,也不是旁人,就是浙江司郎中陶正安家的二小姐。”

义承侯府大奶奶在世的时候就流露过这个意思,楚氏道:“我看你父亲并没有想要跟陶家结亲的意思。”

任延凤央求道:“我的婚事,父亲也不会太干涉,何况是娶做继室,也没什么相干的。”

楚氏正色道:“那是因为你胡闹惯了,你父亲打过你多少次,你哪里肯改,娶回来的这些哪个是正经能开枝散叶的,”说着眼睛红了,“我每日去给她求药来,却没想到生下了康哥却害了她性命。”

任延凤忙道:“这哪里是母亲的错。”

楚氏还是摇头,“陶家二小姐性情是不错,只是年纪不算小,而且又有一身的病,这事跟你父亲说,你父亲又要生气。”

任延凤道:“只要母亲多说些好话,定能成全了儿子。儿子只盼着早些将她娶回来,也好帮着母亲带康哥。”

楚氏皱起眉头,“你父亲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要说你自己去说。你的正妻才没了多长时间,现在在你父亲面前说起,还不打断了你的骨头。”

任延凤笑道:“儿子却不怕挨打,只要母亲在旁边劝着,不要将儿子打死才好。”父亲脾气不好,也不过是打骂,软磨硬磨还是能成事的。再说很多事父亲还要仰仗他,他二弟弟虽然书读得好,却整日满嘴圣贤之语,将来想必让父亲也指望不上,为了女人他也不是第一次闹了,父亲那边再生气也不会如何。

楚氏被逗笑了,拿不出别的话来骂,“那也要守一年。”

任延凤道:“先定下来,明年成亲也就是了。”

楚氏没有点头答应,任延凤又是一顿好磨。

时辰不早了楚氏撵任延凤回去睡,任延凤笑道:“我屋子里也没个人气儿,索性今晚父亲不回来,我就在母亲外间的炕上躺躺就是。”

……

第二天上午三太太就将银子给容华送还回来。

容华也不说其他,笑着收下了。

三太太脸上一红,低声道:“都是你帮忙,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如何。我也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将家里值钱的都变成银子,希望能给你三叔父解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