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十三郎轻轻一笑:“小心驶得?万年船。”
又不无怅然地叹了口气:“但愿二公?主的人真的可靠吧。”
……
右威卫大将?军府,正房。
闻氏夫人瞧见陪房在?门?外等候,也没着急,先教导儿子?将?手里?边的课业完成,这才?起身出去。
陪房轻声告诉她:“丁七昨天去了二公?主的别院,今天又领了好几个脸生的人从?偏门?到?了十三郎的院子?里?……”
她试探着问:“夫人,您要?不要?去跟大将?军说一声?”
“跟他说了,然后呢?”
闻氏夫人淡淡道?:“叫他知道?十三郎从?前犯的事发了,去庇护十三郎,跟越国公?夫人针锋相对?”
遑论谁输谁赢,一旦蔡大将?军插手,战线是一定会被拉长的。
而依据她对十三郎的了解,倘若事情有变,到?了不可转圜的时候,他一定做得?出来去杀杨家人泄愤的事情!
而向?来护短的丈夫,到?时候真的能冷眼旁观,不去救他?
越国公?夫人的脾气,闻氏夫人是知道?的。
如果她心里?的正义无法通过明面上的律令来实现,她绝对不会介意自己?去充当夜色之中的行刑者,到?那时候,兴许整个蔡家都会被蔡十三郎拉下水!
凭什么要?叫家里?的其余人,为这个混账东西的腌臜过往付出代价?
嫁过一次的女?人,已经能够深深明了婚姻的艰难,而半路夫妻,就更是难上加难。
蔡大将?军没有正经地娶过妻,他跟闻氏夫人成婚的时候,还算是头婚。
但是他那年都二十九岁了,行军在?外,早纳了几个妾,连同蔡十三郎一起,有好几个庶子?庶女?。
他担心闻氏夫人这位嫡妻苛待他先前的孩子?们,所以就要?格外爱护孩子?们几分,没叫正妻抚育那几个孩子?,而是让自己?的母亲蔡氏夫人照看?。
闻氏夫人先前嫁过一次,也有一个同前夫生的女?儿。
她怜惜这个早早失了亲生父亲,又跟随自己?来到?蔡家、寄人篱下的可怜孩子?,也怕蔡大将?军那几个一看?就透着点刁气的儿女?欺负自己?的女?儿,所以就要?格外庇护自己?的女?儿几分。
一道?细细的裂痕,就这么产生了。
没法说谁对谁错,只能说谁的孩子?,谁自己?知道?心疼。
闻氏夫人不插手前边那几个孩子?的具体事情,蔡大将?军也不过问妻子?从?前生的那个女?儿,夫妻俩维持着一种表面上的平和。
在?那之后,他们又有了一双儿女?,蔡大将?军的品性也还不算坏,日子?也就看?似平和地继续下去了。
蔡大将?军可以恩荫两个孩子?为官,依据本朝律令,这两个名?额只能给他与正室夫人闻氏所出的儿女?,所以蔡十三郎现下才?悔不当初。
他年少的时候太蠢了,甚至于根本没有好好地考虑过以后如若还没入仕的时候就在?档案里?留了坐牢的那一笔,那他这辈子?都别指望武举为官了!
幸运的是那时候他虽然蠢,但是尤且气盛,假模假样地去京兆狱走了一趟,当天就出来了,甚至于那边的记档,都是残缺的。
可事过留痕,总归是消不去的。
一旦杨大郎再次出首状告,当年的案子?被重查,他是一定要?吃排头的!
更倒霉的是,那案子?的追溯期还没过,彼时他尚且不是官身,真的被翻出来,哪怕只是象征性的以伤人罪去坐上一年半载的牢,追寻案发时间,也仍旧能够以非清白之身剥夺掉他做官的资格!
有这么一座山压在?头顶上,蔡十三郎怎么敢叫杨大郎去翻案?!
权衡利弊之后,他使人去向?二公?主求助了。
这里?有一个抓住越国公?夫人把柄的机会,殿下难道?不想要?吗?
蔡十三郎笃定,即便杨大郎不再继续状告,越国公?夫人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越国公?夫人抓他,是螳螂捕蝉,二公?主隐藏于帘幕之外,是黄雀在?后。
可是帘幕之外,还有一心过安生日子?的闻氏夫人呢。
陪房小声问:“我使人去给越国公?夫人送个信儿,叫她警惕一些?”
闻氏夫人摇头:“无谓显露出痕迹来。找人假借周遭府上人的口径去京兆府报案,就说,发现靠近十三郎院子?的街道?那边有形迹可疑的人,便足够了……”
……
越国公?府。
徐妈妈知道?家里?边有客人要?来,早早地就开始准备了。
还问乔翎:“是不是得?再请几位陪客?”
乔翎果断否了:“没那么麻烦,又不是外人。”
仔细数数,也就是乔翎,公?孙宴,白应,皇长子?,小庄,外加一位猫猫大王,五人一猫罢了。
五个人都算是年轻人,表面上看?起来最老的皇长子?,今年也还不到?三十岁。
乔翎本也不是个爱讲规矩的人,这会儿也就没有办得?特别隆重,叫人准备了烤架,杀一口羊,一只小乳猪,另外备了些鲜蔬,乃至于几样下酒菜,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得?了。
皇长子?是跟小庄一起来的。
他最近沉浸在?这场名?为京兆府牛马小侯的大型人生cosplay当中,为了防止泄露痕迹,还叫人专程去买下了一座稍显偏僻的两进院子?,里?头置办了诸多日用之物唯恐哪天小庄等人想去侯哥家做客,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甚至于为了今天赴宴,还专程备了一辆极其简陋的马车,一路过去颠得?屁股都该青了,还得?装成安之若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