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丛丛又问?乔翎:“京兆府上班感觉如何?”
乔翎这会儿新鲜劲儿还没过去:“我觉得挺好?的?!”
她?一边剥花生?喂小鹿,一边把自己?新办的?两桩案子讲了出来:“多?多?少少也是帮了两个人嘛!”
嘉平娘子提醒她?:“蔡大将军护短,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往好?处说,这是义气,往不?好?的?地方说,就是包庇。亲友同僚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亲弟弟?”
她?的?父亲是刑部尚书,同蔡大将军打过几回交道?,武人的?顽固,也颇叫人头疼。
包真宁倒是知道?蔡十三郎:“他比我小一届,也在国子学读书,文墨平平,倒是骑射,据说极为出色,跟同窗打过几次架,最后还是闻氏夫人来替他收拾烂摊子的?。”
“这两年见得少了,据说已经入仕了……”
毛珊珊冷笑道?:“他这是想钻空子呢!”
四公主好?奇地问?了句:“钻什么空子?”
包真宁轻声告诉她?:“依据本朝律令,没有过获官经历的?白身,一旦有了入狱的?经历,便不?得走科举和武举的?门路入仕了。要论恩荫呢,蔡大将军还有嫡子和嫡女,怕是轮不?到?他。”
“蔡十三郎大概也是怕过去的?事情被翻出来,所以才急着入仕的?,如此一来,即便杨家的?事情被翻出来,他已经有了官身,只要钉不?死他,就有机会东山再起……”
四公主在旁听了,忍不?住道?:“这种烂人,就该叫他一辈子都当不?了官!”
乔翎扭头去瞅了她?一眼。
四公主被看恼了:“喂,姓乔的?,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乔翎毫不?客气道?:“你还好?意思这么说蔡十三郎?忘了我头一次进宫的?时候你往我茶杯里放黄连的?事情了是吧?!”
四公主被她?说得涨红了脸:“……那?不?都过去了吗,你跟太夫人当时骂我骂的?可凶了,那?碗水后来也是我喝了,不?是你这人怎么翻小账啊!”
乔翎一抬下巴:“哼。”
四公主怒了:“你哼什么哼……”
毛丛丛在旁看得忍俊不?禁,往乔翎手里边塞了把毛豆,又给四公主递了把花生?:“吃吧吃吧,都歇歇嘴!”
几人在中山侯府吃吃喝喝,耗了一下午才算完。
事后乔翎想想,也没干什么正事,不?知怎么,却有种给金子洗完澡,晒干毛发之后的?蓬松又温暖的?舒适感。
也许这就是朋友的?意义?
回去的?时候,她?问?包真宁:“怎么样,还不?错吧?”
包真宁笑道?:“都是很好?的?人呢。”
一整个下午,她?说话并不?多?,因为无所求,所以也不?拘束,反而自在。
中山侯府那?边,毛丛丛也在同自己?的?手帕交说起包家娘子来:“如何?”
嘉平娘子说:“秉性温柔,行事妥帖。”
既不?怯懦,也不?逢迎,像是能交朋友的?样子。
又说:“乔太太也真是个热心肠呢,圣上安排她?去京兆府,极为妥当!”
热心肠的?乔太太送了包真宁返回包府,小罗氏顺势留她?吃饭:“新采的?萝卜和青菜,拿来蘸酱吃刚好?……”
小包娘子坐在栏杆上,晃悠着自己?的?两条腿,声音清脆:“表嫂,留下吧!酱是我阿娘自己?腌的?,比神都这儿的?都要好?吃!”
乔翎也不?客气,使人往越国公府送个信,留下来敞开肚子吃了一顿晚饭。
小罗氏看她?吃得高兴,自己?也觉得欢喜,给她?装了一小坛子酱,叫她?带着回去:“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吃个新鲜。”
乔翎谢了她?,抱着坛子,吹着口哨,趁着夜色回去了。
大概是因为这一日?过得太顺,到?第?二日?再往京兆府去,收到?了杨大郎送来的?书信之后,先前一日?积攒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了。
杨大郎信里边说的?很客气,首先感激了乔翎事过几年还惦记着弟弟的?案子,愿意为弟弟主持公道?。
其次,再说事情的?确已经过去很久了,弟弟在外地也已经娶妻生?子,过上了平和安宁的?生?活,他不?想再打破这种局面了。
最后,说他已经慎重地考虑了整件事,当初不?肯跟家人一起离开,非要留在神都城里继续做小买卖的?自己?,行事当中也有着极为幼稚的?地方,对于一个年过三旬,妻子的?丈夫、几个孩子的?父亲来说,其实是很不?应该的?。
信的?末尾,杨大郎很真挚地再次感谢了她?。
乔少尹,你是个好?人,但?我有家有小,已经是个懦夫了。
我把铺子卖了,打算带着妻子和儿女离开这儿,去找移居他乡的?父亲和弟弟,全家团聚。
祝您诸事如意,好?人一生?平安。
乔翎将这封不?算太长的?信看完,心也跟着慢慢地坠了下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叫她?隐隐地喘不?过气来。
崔少尹打门外经过,瞧着她?神色不?太对,屈指在门扉上敲了两下,自来熟地走了进来,拿走了她?手里边的?那?张信纸。
他从头到?尾迅速瞧了一遍,蹙起眉来。
乔翎看着他,说:“有人给蔡家通了消息,蔡家人去找他了。”
事情都过去几年了,难道?蔡家的?人还会再继续盯着杨家不?成?
是京兆府这边的?差役泄露了消息。
崔少尹淡淡一笑,将那?张信纸放回到?桌上,继而说:“别?怪他。”
杨大郎只是一个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