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一节柔嫩的手圈住赵荆腕处,没说话,却意味明显。

她要他陪她。

赵荆看着她,没回应,半晌,他吹了盏灯,在她身侧躺倒下来。

他双臂枕脑后,腿长她一截,就与在竹筏上依偎度过的那些时日一样,他一躺,地毡就显得局促拥窄,只一个翻身,就避不可免在身体上有触碰。

赵荆躺了会儿,又觉顶窗上的月太皎瑕,他用手盖在眼上遮光。

身边人并未阂眼,徐念念问:“赵郎,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赵荆:“喝了酒是这样,心会跳快一些。以后我不在,你不准”

她居然伸手去探他身下。

赵荆一把将她手腕按在地毡上,翻坐起身,他居高临下,束发遮挡住顶窗一圈视线,营包里一片漆黑。

周围好像天崩地裂,徐念念心砰砰狂跳如行军前那面被将军击打的战鼓,她要在这座营包里被熔岩熔化。

美人怀下,赵荆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游走在失控边缘,他咬咬下颌,问:“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徐念念脸红到几乎滴血,点点下颌。

赵荆气笑了:“搞半天喝酒是壮胆用的。”

他捏起她下巴,认真说:“我却不能趁人之危。”

徐念念一愣,提出异议:“可是你明明......”

赵荆按死她下半张脸:“闭嘴!”

徐念念鼓圆眼睛,赵荆掌心是她柔软湿润的唇畔,少年的脸也全红了,他警告她:“不许再提,我就松手。”

徐念念眼睫颤颤,眼波流动,她眼眸逐渐往下瞥,赵荆登时一个闪身抽过薄衾盖在身上。

赵荆喘息了一声:“让老子冷静一下。”

赵荆这辈子最大的克制力都用在这里了。

直到熔浆逐渐冷却,形成一道道嶙峋的黑岩。

赵荆开始揪她算帐:“他妈的,你就是装醉。”

徐念念撅嘴唇,嚅嚅的问:“你真的不想吗?”

赵荆盯着她:“明知故问。”

徐念念觉得他在黑暗中冷肃脸孔的模样有些骇人,默默往草枕靠外沿处挪移。

赵荆一把把她揪了回来,力道之大,令徐念念肩膀生疼。赵荆:“跟你讲话,真是句句不轻易。少一分,怕你感觉不出,多一分,就怕伤到你。你也是善变,早前竭力回避,今夜又一腔孤勇,你觉得你那张有无数个洞的漏风窗户纸这回还能糊得住吗?”

徐念念:“糊得”

赵荆打断:“我绝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顺着你的意思来。你听好,你与我之间,确实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地方,譬如你枕过我肩膀睡觉,你在沐浴时喊我守在河边看护,如此种种,我应当娶你。这是应当的部分。但这件事本身纯粹,只是因为老子爱上你了,所以想娶你。”

徐念念浑身一怔,随后颤颤的抖起来,在她记忆里,她是卑贱的,是被嫌弃、被轻视、被觊觎的,是一个一方小轿就能抬进老商贾府上籍籍一生的玩物,可他在未曾了解她的过去时就说他想娶他。便是如此顺理成章的说了。

赵荆捏她捏的更紧了,徐念念骨头几乎都要被捏碎。

“但我却,娶不了你。连日来,你逃避,彷徨,又小心翼翼,我反复的想要如何才能不伤害你,才能周全于你,才能令你快乐。然我最终找不出双全之法......家国破碎,男儿当奔赴前线,守护山河子民,我无法说服自己当个避世的懦夫。”

赵荆眼眸黑沉:“这个世道,没有钱就活不下去,我走以后,我有的钱财都给你,你别乱跑,就呆在武陵城中,若是之后恢复和平,我回来了,你就是我的,我没回来,你就回京城定居,那里治安最好,出了什么事就找官府,如果你遇到一个能托付终身的人,你可以嫁给他。

在战争结束以前,你拿了我的钱,就得听我的话,我要你去学字与书写,每月写封信给我,就说你是军属,信会由官府一个姓严的侍卫收走,带到驿站寄出,但我永远不会回信。”

泪水一滴滴滑落,沾湿她面颊,徐念念哽咽说:“太不公平了赵郎。”

如此他能一直知道她的境况,她永远不知他生死。

赵荆手用力向前一带,将她彻底拘禁于胸膛处,说:“我就是这样。”

徐念念挣了两下,丝毫挣不脱,她用手捶他,那力道于他微乎其微,可在他心上凿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赵荆忍了忍,忽然就捧起她脸,发泄般的亲了上去。

高攀

赵荆命令她张口, 她瑟缩一下?,乖乖听话。

衔有佳人香,恨不能吃拆入腹。

赵荆想起在溪河上游的马车内,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 气血翻腾, 手?背青筋暴起, 他一手?向下?移动,很快又停下?, 就被他另一只手死死按住。

徐念念手指揪得赵荆后裳一片缭乱,褶皱间隐约露嫩白指节,迷迷蒙蒙间,她脑海中浮现出徐泾那个荒诞的后花园,觥筹交错,浮光掠影, 在叛军攻入京城前日,舞女花瓣般的赤足踩过宴几, 脚踝上银铃摇动,晃倒酒盅,倒进男人怀里。那时她看这些醉生梦死的人,不懂他们为何这样, 而?此刻她的指腹下?, 尽是他的醉生梦死。

他会在她濒死的时?候停下?, 让她喊他名字, 可尚未等她说出?口, 他又急不可待地把她话堵了?回去。

片刻后?, 两人略略分开,彼此间气息胶着在一块, 徐念念唇瓣湿润,赵荆喘了?口气,低头,允含她一下?,沉声说:“你得接受。”

徐念念抻腿踹他,赵荆这回什么意见都没有,他活该挨踹。

赵荆笑着倒下?,顶窗不见月踪迹。

黑暗里,他寻到她的手?,手?指与她指缝交过,两片掌心隐秘相贴,热意相互渗透,他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不遵守约定的人,不得善终。”

徐念念偏头,赵荆脸孔深邃,在她眼中模糊又清晰,她缓慢眨了?下?眼睛,手?抚上他面庞。

他说出?这样的话时?,究竟是相信神佛对人有仁义礼智的约束,还是只是嘴口一说无所谓日后?背不背叛呢?

商贾之家多?信鬼邪佛陀,徐念念耳濡目染,知道在街上新开哪家商铺都要精挑细选一个黄道吉日,摆台拜财神,若遇不利流年,更是各大寺庙的香火常客,但其实她不信,因为她看?过很多?位高权重?者的恶,却?没有看?过因果报应,她求过好多?次神佛,神佛都没有解她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