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露嗫喏,“差不多,七八分钟了。”

她稍稍抬起眼,看到池列屿挑了下眉,有点惊叹的样子。紧接着,他身体侧过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吃了个什么东西,很快又转回来,腮帮子微动,在咀嚼。

视频刚接通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家伙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慢悠悠地在那儿吞咽。

像是给自己紧绷的情绪找一个出口,又像是想尽快把这个话题揭过,许朝露问他:“你在吃什么?”

目光相接,池列屿身子懒懒往后靠,空余那只手从旁边拿了个彩色包装袋出来,白色的吸嘴已经拧开,他闲散地用嘴叼住,脸侧下陷,吸了口。

很快就松开,含着食物,混不吝地答:

“喜之郎。”

第34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他说完, 车厢里安静了片刻

空气像被那三个字搅动、加热,许朝露的心脏也莫名发烫,视线顺着少年清俊的面庞缓缓下移, 定格在他刚吃完果冻, 似笑非笑的嘴唇上。

不过一瞬, 她猛地抽回视线。

“我先挂了。”许朝露镇定道,“晚点到家了给你发消息。”

话落, 等不及对面回复,她直接将手机息屏,倒扣在座椅上。

车窗降下来些, 冷风前仆后继地灌入, 刮在脸上带来细微的刺痛。

许朝露感觉自己的脑袋真就变成了一块果冻,柔软又迷茫, 被风吹得颤抖晃荡, 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又过了几分钟, 外面缠绵拥吻的两人总算分开。许岩将妻子紧紧夹在胳膊下边,强硬地带着她往车子这边走。

打开车门,林若晗被丢进副驾。

回头看见后座上有个小姑娘,林若晗突然从副驾上弹起,绕到后边爬上了后座。

“这是谁呀?”喝醉的女人双眼闪光,“好像是我的露露宝贝?”

“妈,你怎么喝这么多……”

许朝露一句话都没说完, 脸蛋就被女人微凉的双手捧住了, 肆意地抚摸、揉捏。

“宝贝, 你的脸怎么这么烫?还红成这样?”酒精让林若晗变得神经兮兮, 前一秒还喜笑颜开,后一秒便锁紧了眉头, 担忧惊惧如临大敌,“你是不是发烧了?老公,露露好像发烧了!”

“妈,我没发烧。”许朝露不太自在地躲开,“我就是……太热了。”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热呢?”

“因为……车里暖气开太高了。”

“车里没开暖气。”驾驶座上的许岩也回头看她,嘴唇上全是林若晗的口红印子,“很热的话,要不要给你开个空调?”

“不用了。”许朝露把老妈推到旁边,帮她系好安全带,回到原位,她将车窗完全降下来,“我吹会儿风就行。”

许岩边启动车子边说:“别吹太久,会感冒。”

车子驶离停车场,汇入繁华的街道。窗外霓虹连成光带,映照着形形色色的面容,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在空气里震荡,经过这里的风仿佛都带上了喧嚣的烟火气。

许朝露望着窗外放空心神,心跳声依然很重,震得胸口发麻。

感觉还没吹多久,车窗突然就被许岩关上了。

许朝露猝不及防地看到玻璃上倒映出一张绯红脸蛋,眼睛尤其亮,眼神似乎也被什么东西点燃,发着烫。

身旁,林若晗女士半梦半醒,喃喃着醉话:“宝宝发烧了……怎么办……”

许朝露不由地在心里回答:妈,我的情况可能比发烧更严重。

我好像对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最好的朋友产生非分之想了。

完了呀我。

-

接连几场秋雨,天空被冲刷得净透冷冽,校园里行道树叶子落了大半,裸露的枝干在风里寥寥颤动,流连室外的学生少了很多,大部分都步履匆匆,像一群被寒风赶着走的候鸟。

下午第二节课结束,贺星诀离开教学楼,拐进自行车棚取车。

路边一汪汪积水还未干涸,黄叶七零八落,一双精致短靴踩在上面,当贺星诀经过时,鞋尖轻描淡写地踢起一片枯叶。

“哈喽。”

“哟,这不是表妹吗?”贺星诀停下脚步,“好巧,你也在这儿上课?”

女孩身着价值不菲的呢绒大衣,微卷长发披肩,五官明艳,傲慢地冲他抬了抬眉:“嗯。”

见对方回应冷淡,贺星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来这儿拿自行车?”

“没有,我路过。”林雅嬿问,“你的车在哪?”

贺星诀指了指她身后一辆蓝色山地自行车。

没有后座。林雅嬿不满地皱眉,又问:“你晚点还有课?”

“没有了,今天是我课最少的一天。”贺星诀习惯性地话痨,“他爹的,选这专业之前也没人告诉我这么苦啊?你知道我们电子系有句老话怎么说吗,交一个人的学费,上两个人的课,写三个人的作业,还要和八个人抢女朋友……天呐,大一就这样以后还了得,我疯了。”

林雅嬿:“你想抢谁当女朋友?”

“我只是举个例子。”贺星诀说,“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抢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