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助理先回去吧,裴小姐今晚住在这里。”

田浩拿眼去看裴泽州,见他默认才忙不迭离开。

送走田浩,南晚吟让房阿姨也回去休息。裴泽州立在阳台阴影里眉宇萦绕一层倦色,她走过去抬手去抚平他眉间的川字纹,声音清浅。

“别气了,知道你担心沁雪受骗,但她有些话说的也对,梦想这种东西别人规劝再多都不如自己亲身尝试,摔打过后哪怕失败也至少不会觉得遗憾,她是个倔强不服输的女孩子,越是干预质疑反而越挫越勇,既然做不到时刻盯紧她,不如就给一次机会成全,签到正规娱乐公司也省的她被人家哄骗。”

裴泽州沉默不语,她便继续说,“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暂时带她一段时间,星耀老板是陈誉凌,有他在沁雪就算摸不到出路也可以及时退出。”

“你们是大学室友,她的性子我不说你也清楚,娇生惯养横冲直撞,闯祸的本事比谁都厉害,你不用为她做这种退让。”

客房门“啪”地一声打开,裴沁雪肿着眼睛奔出来举高三根手指发誓,“你这么说是对我有偏见!刻板印象,你女朋友都松口了,我保证只要让我进娱乐圈,以后南晚吟在我这里说一不二!她让我干嘛绝无二话,一定服从命令听指挥!”

她信誓旦旦,眼底一片渴望,拖鞋都跑掉一只。

裴泽州不想看她,转向阳台沉脸不吭声,南晚吟现在比较能摸准他脾气,知道这就是默许的意思,于是和裴沁雪说,“虽然我说可以带你,但我现在也还只是助理身份,转经纪人的申请要明年才能有答复,这期间建议你可以请一位老师学习演技和声台形表,安下心来沉淀一段时间,等网上舆论平息再出现在大众眼前。”

“那不还是跟关着我没区别。”她小声嘀咕一句,换来裴泽州一道冷眼,立马不敢再多话,姿态放低给出保证。

“放心好了,我说话一向算数,这段时间绝不会惹事!”

裴沁雪好不容易如愿,眼下正是高兴,也不和裴泽州记仇,坐上沙发忙着切小号和黑粉对骂。

南晚吟表情沉静温和看着,揽下这烫手山芋她当然有自己的打算,闻悦身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代言,后续谈合作又要拼人脉资源,她空有裴泽州女友的名头,想要背靠大树好乘凉却又担心操之过急会露出马脚,裴沁雪就是一块绝佳的挡箭牌。

她要入行裴泽州不可能不为其保驾护航,不管是砸资源还是充当背后资本,在前方周旋的那个人都会是她这个经纪人,既可以借这个机会为自己积攒人脉拓宽社交,也能在谈合作时帮闻悦夹带私货,一举两得。

至于裴沁雪,若是真有那个毅力坚持那就是她握在手里的一张资源供给牌,反过来一时兴起半路退出也没关系,左右没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本意只是借她的背景来给闻悦抬轿。

第51章 她的爱太像为他量身打造

裴沁雪心满意足回房休息, 南晚吟望着她背影不由自主温柔浅笑,“我以前很想有个妹妹。”

“现在呢。”裴泽州问。

“想了想还是不要吧,怕照顾不好她, 做妹妹的要有你这样的哥哥才能随心所欲。”

裴泽州笑了笑,“我这样的哥哥吗,面冷严厉处处管束, 少有人会喜欢吧。”

南晚吟摇头,“沁雪对人没有防备心,你只是不想她受骗罢了, 她以后会懂的。”

裴泽州不指望她懂,只希望她能稍微明白事理学聪明点, 旁人三言两语哄骗, 她就掏出真心相待的例子实在太多。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事,南晚吟问他等下还要去书房吗, 得到肯定答复她有些担忧他身体, “以前总觉得你们这种人很厉害,生活光鲜亮丽, 现在才发现辛苦也是普通人不能及的。”

裴泽州被她心疼的样子取悦, 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事情都堆积在年底, 忙过这段时间带你去休假。”

得这一句许诺, 她的开心肉眼可见,叮嘱他不要太劳累,才脚步轻快回卧室。

裴泽州久久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脸上温和笑意褪去, 神色有些淡,后背靠在墙上获得些许舒适。

他不想做没有意义的猜测, 但思绪总不受控制去回想她的反应。

田浩说要不要对视频进行剪辑,他那时沉默不是在抉择什么,一条视频扭转舆论又能如何,不揪出在背后操纵的人类似的事还会层出不穷,心里有几个指向,竞争对手、宗家、得罪过的仇家还有本家那些人,他需要时间缩小怀疑范围。

她就在那时没有丝毫争取,也没有片刻犹豫,像是已经默认结果一样告诉田浩可以直接把视频发出去。

他的思绪被打乱,脑海中快速闪过的一张张脸最终被她取代,下意识想看清她是用怎样的表情在说那句话。

他看得很仔细,平静温顺,与她以往任何时候看向他的目光没什么不同,很依赖信任。

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异样感受,像是突如其来,又像是早已深埋的怀疑种子,他开始审视她真如表现的那样爱他吗?

用那样依赖动情的一双眼睛看着他,却半分不曾期待他的选择,究竟是他表现的太糟糕让她感受不到半分安全,还是她从来就没对他报以信任。

能游刃有余处理很多事的裴泽州,在她身上第一次有了不确定,她的爱太像为他量身打造,契合到哪怕他有所怀疑也想要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哪怕只是维持现状也很好。

……

十二月底《涅槃》新戏开机,赵涵手里还有别的艺人没法时刻跟着闻悦,跟组照顾的活落到南晚吟身上。

跟组不比打卡上班,每天工作时间不定,没有周末不说,有时候还要熬大夜,一晚上都不得休息。这段时间南晚吟都没怎么碰见过裴泽州,两人作息完全错开,偶尔见到也只是匆匆一面就分开。

这期间南晚吟给武川打过一通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一月期限早已过去,她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又在做危险的事。

电话那头一群男人说话声音很嘈杂,甩牌碰杯声都清晰入耳,武川找了个安静地方才告诉她赵平还有点事没办完,预计再过两天才能回来。

南晚吟嘱咐他注意安全,回程日期定下记得告知她一声。

电话挂断,武川在医院走廊里独自待了会儿,这段日子病房里来看他的人络绎不绝,有些是关系还过得去,有些是从赵平那看出风声,有意向他投诚,一群男人凑在一起无聊就开始打牌,病房里吵的不行,他这病人倒像是摆设。

这里乌烟瘴气,他很想回她身边,又明白那是很幼稚的想法,不说肩上的伤会吓到她,折腾这么一通总得从赵平手里分到点实权。

走廊尽头拐来一行人,走在最前方的男人气势凌人,冷峻的脸上表情寡淡,与身后紧跟的拘谨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有个穿面馆工作服个头不高的男人落后他一步小心在说话,他皱眉听着,没说话,步履沉而快。

武川淡淡收回视线,装作陌生。

陈誉凌是在几步远外认出他的,两人距离已经很近,他面无表情从武川身边走过,任谁都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他就想到了南晚吟,没什么缘由地,只是看到和她有关联的人,情不自禁脑海里就会冒出她的脸。

很奇怪也很邪门。

进到病房,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床上,褶皱的手背与吊针相连,护工正在拿毛巾为她擦拭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