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江酌洲给他在杯子里重新倒满了橙汁,“喝吧。”

这一举动显然很讨宴聆青的欢心,他又对江酌洲笑了笑,两只手捧起杯子喝了几口后很老实地答:“我没有想骗你,我是怕我说了真的你不相信。”

江酌洲不以为然,“说吧,我喜欢听真话。”

宴聆青就说了,“我住在湖里,就是金双湖。”

江酌洲:“什么?”

宴聆青大声了一点,“我住在湖里,那个湖叫金双湖。”

江酌洲当然知道金双湖,但他觉得很荒谬,什么东西会住在湖里,鱼吗?

江酌洲脸色冷了一点,“不要开玩笑,说真话,不然我会报警让他们把你带走。”

宴聆青拧起了眉头不太高兴的样子,“我觉得你不该对我这么凶,而且我说的是真话。”

顿了下他补充道:“我都说了,我说了真的你也不会信,你也不能让警察来抓我,我不是坏的。”

江酌洲迎着他的视线,感觉有一股气堵在了胸膛,他不该对他这么凶,他对他凶吗?江酌洲觉得恰恰相反,他对他很纵容,底线一二再再二三降低,这不是他的性格,他甚至怀疑不是自己脑子出问题,就是对方脑子出问题,他们两个总有一个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我不报警,”他本来也没打算报警,语气到底是缓和了些,“你想找工作?之前有过工作经验吗?找工作的事我或许可以帮上忙。”

宴聆青眼睛一亮,闻言有些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有的,五年前我在南崖街的张记烧烤工作过。”

“学历呢?你知道有时候找工作不仅要看经验也要看学历,我需要做一些了解。”

“我……我没有学历。”那双很漂亮、亮晶晶的眸子黯淡下去了。

江酌洲那瞬间几乎有了反思自己的冲动,他移开了视线,安慰道:“没有关系,很多工作也不需要这个。”

又问:“你……满十八岁了吗?”

或许是因为那双黑亮干净的眼睛,少年总给人一种年纪偏小的感觉。

宴聆青想了想说:“我可能有十九岁了。”这大概是他死之前的年纪,如果再加上死之后的,那就很多很多了。

江酌洲注意到了关键词,“可能”,他垂下眼,动了动手指,如果宴聆青的话是真的,住在湖底可以理解为湖边,尤其是湖对岸的小树林里。如果是这样,什么局面造就了他现在的情况?

江酌洲在思考,宴聆青一边喝橙汁一边看他,等了片刻他问道:“你想到适合我的工作了吗?”

江酌洲根本没有在想这件事,但他答得很顺畅,“想到了,我的腿因为车祸骨折了,起码还要坐两个月轮椅,我缺个帮我推轮椅的人,你可以吗?”

宴聆青认真点头:“我可以。”

江酌洲嘴角微微翘起。

宴聆青:“工资有多少呢?可以有一百块钱一天吗?”

江酌洲顿了下,他说:“可以,包吃包住。”

宴聆青就这样找到了工作,江酌洲让人给他安排了房间,就在他房间的隔壁。

安顿好人之后,江酌洲打了个电话出去,宴聆青的身份他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第二天一早,宴聆青是被江酌洲敲门叫醒的,他猛地一拍脑袋,立马意识到自己搞砸了,平时习惯昼伏夜出,他躺在那张大床上又很舒服,一时根本不想起来。

江酌洲没有说他什么,只告诉他洗漱一下该下去吃早餐了,他也没有等他,自己启动轮椅从电梯下去了。

宴聆青不禁怀疑,这个轮椅真的需要帮忙推吗?

看不到江酌洲的身影后,他回到房间洗漱后穿上了昨晚曹伯给他准备的衣服,黑衬衫黑裤子,很多在这里工作的人都这样穿。

吃早餐的时候只有他和江酌洲一起,吃完了还有专门的人收拾东西,宴聆青有点迷茫,这跟他以前的工作状态一点都不一样。

曹伯还乐呵呵笑道:“有小宴陪着一起,少爷用早餐都有兴致多了。”

江酌洲每天都会按时用早餐,用餐礼仪没得说,就是很多时候吃东西看上去就像一台机器在执行任务。

宴聆青去看江酌洲,这么好吃的早餐都会没兴致吗?

江酌洲没说话,如果曹伯不说,他不会意识到这点。

曹伯对宴聆青说完又对江酌洲道:“少爷如果每次用餐都这样,先生和夫人也不用为此操心了,对了,夫人今天打过电话来了,她说公司的事您想处理就处理,别奔波来奔波去,待在家里就行,如果您非要去公司,她和先生会搬回来盯着您。”

江酌洲:“……”不管搬出去还是搬回来都不是他决定的,当初搬出去的时候是嫌他这么大了碍事,用的理由是怕妨碍他带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回家,他想说他没有这份心思,但说了也只会得到“没有就立马去有”之类的话。

而且江酌洲不觉得自己是个连吃饭都需要操心的人,至少他不是那种吃一顿没一顿的工作狂。

江应远的事已经处理过,现在公司也没有什么大动作,曹伯又说了那样一番话,江酌洲犹豫了下,还是把去公司的行程取消了。

他在书房处理了一些文件,开了个短暂会议后,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客厅里没有人,宴聆青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在偏厅和几个房间转了转,最后在烘焙室里找到了他。

曹伯闲暇下来会尝试做一些甜点和饮品,除了咖啡,江酌洲其他都不爱吃,所以很多时候都会剩下来,曹伯会将它们分派给在别墅的工作人员做下午茶,然而并不能保证每次都好吃。

现在桌上摆着几杯颜色各异的饮品和几个空杯子,宴聆青手里拿着那杯分了四个色,一层一层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做的,宴聆青喝了一口,对曹伯重重点头,“好喝,曹伯做得很好喝。”

然后很快他把那一杯喝完了,“现在我要喝这一杯了。”

“好好好,”曹伯笑得牙不见眼,但还是提醒道,“还能再喝吗?喝撑就不能再喝了。”

“没有撑,我最喜欢有水的东西,可以喝很多。”

然后他拿起了第二杯,仰头要喝的时候看到了在门口的江酌洲。

宴聆青:“!”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