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话,雄虫可以完好无损地出去;不幸运的话,那可能之后也不需要再幸运了。

至于一名来自荒星的、D级精神力的雄虫,平平无奇,刨去性别,扎虫堆里一砖头扔下去,瞬间能倒一片,为什么能够吸引柏布斯上将的注意力,西莫知道,但并不关心。

这不是他能够关注的事情。

魏邈笑了笑:“多谢。”

流程一张嘴,至于具体怎么回事儿,他其实倾向于这位副军团长只是部分知情。

西莫没有接话,他并不厌烦这位修养、脾性很好的雄虫,相反,对其颇有好感,他微微颔首:“您可以携带柏布斯先生去会客室等候。”

从头到尾,他没有称呼上将的军衔。

·

楚越后来回忆起第一次见魏邈的画面,说:“我当时觉得你特别像反派,就马尔福那种……或者教父,反正挺恐怖。”

彼时魏邈正在画岩彩,闻言,不解地“嗯”了一声。

“可能你叠穿了件黑风衣,然后也没怎么笑,你家那位还在旁边给你端茶倒水,你也没怎么喝,反正就挺……西装暴徒的感觉的,我以为他是你的二把手。”

楚越喜欢念叨,看魏邈侧耳倾听,越说越来感觉:“而且在那种地方,你不知道那个走廊,透明的,可以看到四面八方的洞穴,有很多大翅膀和黏黏糊糊的,就是那种硬甲虫放大了一百倍的感觉,特别特别恐怖,我那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然后发现他们看不到我,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但感觉我这智商也构建不出来这种图形啊毕竟哥们儿对生物一窍不通,看闪灵都没这么害怕,反正就勾起远古时期基因的恐怖本能了。”

就像是听到指甲划过黑板时,那种难以忍受的声音。

绞杀。

他的脑海中,当时只存在一个念头,如果那些虫能够看到他,那么他当时一定会死。

甚至不需要太久,或许只需要一个呼吸的功夫。

他不知道那段路会通向何方,同样不知道那份无罪释放的文件,到底从何而来,又是福是祸。

在一无所知之中,被动地走向更大的未知。

楚越叹了口气:“我心说什么恐怖的小曲啊,脑子里放死亡笔记的BGM了都,还好抬头没有看到蓝色大丽花,要不然buff得叠满,当场就跳下去了。”

魏邈笑了一声。

“你当时就是这么笑的。”楚越眯起眼,评价道,“意味不明。”

魏邈收起表示友好和感兴趣的微笑,见他还要再长篇大论地说下去,眼皮跳了跳,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白想那么多,幽自己一默。”楚越说,“谁家大boss住六七十平米的筒子楼啊?还是一间卧室,得一家三口挤着住,我当时心都碎了,心说你这大衣看起来质感不错啊,是不是12期免息付款的,咱俩可以拼个单。”

魏邈:“……”

他评价道:“我不知道你当时的心理活动这么……丰富。”

这么能脑补的穿越者也不太多了,设定有点儿古早。

倒也正常。

后宫文,能不古早吗?

楚越懒洋洋地躺在魏邈的旁边,抬了抬胳膊,感叹道:“和空气斗智斗勇了好久,我猜了半天,没有一个对的。”

魏邈将桌上岩彩的颜料放远了些,给楚越匀出一点地方:“有猜到我的身份吗,预言家?”

“……说实话,想过,但总觉得你混得不咋地,应该不是,这个世界应该有一个迫害穿越者的巨大黑暗组织,我们应该是群穿,穿越者可能遍地跑,你充其量是个负责对抗他们,营救我这样的大帅哥的线人,哦,线虫。”

说这话时,楚越又忍不住捧腹大笑,他字正腔圆地说:“现充。”

谁能想到游戏几乎是单机啊?

魏邈定定地望着楚越,过了半晌,又露出了楚越眼里意味不明的微笑,拿起颜料,顺手往他的额头涂了一笔鲜艳的铜绿色。

楚越瞬间直起腰,捂着额头道:“不是,你干嘛呢姓魏的,玩不起是不是?有种单挑。”

“算了吧。”魏邈随意抬手,轻巧地避开楚越的肘击,淡淡地道,“不收徒。”

楚越咬牙切齿:“谁问你了?魏邈,到底谁问你了?”

·

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悬浮舰飞驰而过,楚越坐在后排,他望着驾驶位的魏邈,只觉得车内气氛莫名冷凝,那位想象中的二把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

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奥兰德抿了抿唇,他难以容忍一位雄虫坐在独属于魏邈的位置,手心泛起青筋,过了半晌,才低声唤道:“……雄主。”

和奥兰德摊牌之后,沟通似乎容易许多,魏邈侧脸,道:“怎么了?”

奥兰德抬起眼,和他对视了半晌,又挪开视线,道:“没什么。”

哦。

魏邈弯了弯眼睛,难得调侃地想,他怎么旺了,有其他虫在,奥兰德对外呈现的唯雄主是从的哑巴花瓶人设还在有效期。

……楚越甚至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魏邈将悬浮舰停放在公寓门口,楚越坐在车上,拿不准上还是下,他打头一遭进入五光十色的世界,只觉得像是在做色盲检测。

和荒芜的纳科达星相比,眼前呈现出一个完全陌生的、崭新的世界,高楼之多,楚越甚至应接不暇,他就处在无数栋楼宇的缝隙之中,头顶渺小的摆渡车、飞行器,以及各种悬浮轨道、玻璃走廊填满了细碎的高楼缝隙,连接成密密麻麻、四通八达的一张空中网,网覆盖着网,堆砌出一整套平面,无数的玻璃面明明反光,却并不觉得气温灼热,向上看去,暗无天光,看不见天井。

而沿街无数的店铺都并未打烊,那些不同样式的灯管变换不停,招牌亮起,有漂亮的机器一跳一跳地向他招手,剔透的翅膀突然张开,似乎识别到了什么,道:“先生们,要来点什么吗?”

魏邈习以为常地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