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透烦了:“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宋初衡继续说:“沈透,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对你好的机会,别再推开我了。”
沈透皱眉:“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没看出来我不喜欢你,不想理你?”
宋初衡噎住,几乎被他的绝情给伤得体无完肤,过了会儿,才重新拾起盔甲,再接再厉说:“那你加我微信,我给你看宋航的照片。”
沈透下意识垂眼,说:“不加。”
宋初衡眼眸深邃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加,你不想理我,连儿子也不想要了?他长那么大,你跟他说过一句话没有?离婚夫妻都会为了孩子不撕破脸皮,即使我们情感破裂了,我加你联系方式一起交流宋航的情况也没有什么问题,你不要总是拒绝我,好好跟我说话。”
情感破裂……沈透受不了,搬起托盘移到了另一桌,冷嗤一声:“神经病。”
于…犀……
“……”
又开始逃避孩子的话题,连宋航的照片也不想看,神经病宋初衡又气,又无奈,用左手拿起筷子,狠狠将面条吞吃入腹。
吃完面,回到酒店,沈透没让宋初衡进房间,将一袋子药丢到箱子里,又踢出门外:“你该走了。”
宋初衡哪里会走,再次夺门而入,并一把将沈透抱起来,摔到了床榻上,他用高大的身躯结结实实地压着沈透,叫他推不动自己,把脸埋在他颈侧,光明正大的偷亲他的脖子,还有腺体,嗓音低哑:“走什么,我过来就是追你的,等你原谅我了,我就带你回家,让宋航叫你妈。”
“疯子。”就没见过这么死缠烂打的,沈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又遭逢他侵略的触碰,气得张嘴咬他缠着绷带的脖子,含糊不清地威胁,“你起开!”
伤口刺痛,宋初衡嘶了一声,却不为所动,伸出舌尖轻轻舔舐沈透的人工腺体,末了沉重的声音砸在沈透耳边,混杂着炙热的呼吸,像要穿透伤痕累累的心脏,又锋利,又温柔:“沈透,我挺爱你的,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痛了。”
分别十年,宋初衡对他说爱。
沈透微顿,复而松开嘴,暖黄的房间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半晌,沈透觉得天花板上的灯光有些刺眼,他闭上眼睛,用一种温柔而又残忍的声音说:“晚了,宋初衡,我早就不爱你了。”
宋初衡身躯巨震,狂喜过后,是无尽的痛苦。
他咬上沈透的耳垂,偏执地说:“不,你爱我。”
就在刚才,沈透还那么担心他,陪他去了医院,还不让他吃海鲜面,沈透怎么可能不爱他了呢?
沈透不能不爱他。
第57章 你很讨厌
发丝亲昵的交缠,宋初衡的气息侵袭着沈透,舌尖放肆地咬着他的耳垂,他们身体紧密的贴在一块,心跳压着心跳,衣服摩挲着衣服。
姿势暧昧,孤A寡O,倘若情投意合,估计下一秒可能就要热烈得不可开交,唇齿相依。
只这氛围令沈透很不自在,宋初衡也很没有界限,明明他们分别了十年之久,对彼此已经陌生,有着巨大的时间鸿沟,却一上来就又亲又抱,上演着藕断丝连,旧情复燃,又若即若离的戏码。
这个alpha很喜欢做沈透招架不住的事情,偏要再次越界,再次占有,偏要难舍难分。
短短两个星期内,沈透一共就见了宋初衡四次面,每一次心绪都动荡不安,起伏极大,陨石撞地球似的,宋初衡一撞过来,他就得爆炸,就得地震,而宋初衡便借着这经年累月的变化,渐渐融入他的地表,嚣张跋扈,强势无阻。
面对宋初衡,沈透的无谓与胆怯并济,他竖起一身刺,不是为了要扎伤谁,而是要保护自己,宋初衡给他留下了难以痊愈的后遗症,他无法自己磨去长出来的刺,没了这些刺,他柔软的肚皮就会再次受到伤害,他会变得胆战心惊,变得脆弱。
早些年还在怀孕的时候,沈透经常被噩梦吓醒,他陷入了循环的怪圈,他一面好恨宋初衡,恨这个人给自己带来的一切苦痛,一面又觉得自己好爱宋初衡,这个他从来不肯承认的事实,在怀孕到抑郁这期间里发挥到了极致。
沈透弄不清楚这份爱从哪里来,他觉得自己生病了,许多时候他都在反复的回忆他与宋初衡的过往,他下意识的不去想那些令他痛苦的事,他忆起第一次见宋初衡。
那时,高一刚开学不久,有天周末,他从书店买了两本书,出来后背着书包去了附近的免费公园散步,公园里全是绿植景观,很适合散心。他走累了,就随便找了个绿化带边的石凳坐下,掏出刚买的书来看。
他读泰戈尔的飞鸟集。
读到其中一首诗。
雨点向茉莉花微语道:“把我永久地留在你的心里吧。”
茉莉花叹息了一声,落在地上了。
那时他不懂,只觉得这两行字很有冲击力,画面生动,美而哀愁,泰戈尔的妙笔生花,叫他眼前一亮,十分欢喜。
后来他才真正感悟,这诗中花是在献祭,温柔中又带着残忍,他不由自主想到沈从文为张兆和所写的信,信中道:我现在,并且也没有那么痛苦了,我很安静,我似乎是为你而活着的,故只想怎么样好好的来生活。
前后两者似有共通点,影射的结局都是那样的残忍。
正当他赞叹泰戈尔的笔触,一只柯基突然从身后的绿化带里蹿了出来,冲他龇牙咧嘴的凶狠地吠起来。
他当即吓了一跳,书都掉了,跳上了石凳,警惕的看着那只狗。
于是宋初衡便出现,高声喝了一声汤圆,走过来将牵引绳重新扣到柯基的脖子上,把它抱了起来。
少年身量高挑,瞥见地上摊开的书,又伸手捡起来,递给了站在石凳上的沈透,还算有礼貌的道歉:“抱歉,我没看好它。”
树荫遮掩下,宋初衡面容俊美中透着青涩与疏离,眼眸漆黑幽寒,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就连额角垂落的头发丝也错落得恰到好处,沈透愣了愣,慢吞吞接过书来,低声说:“哦,没事。”
然后,宋初衡淡淡移开视线,没再多说一句话,抱着他的狗走了,那脊背宽阔,背影颀长,踩着白色运动鞋的步伐不紧不慢,牵引绳悬在他身侧,随着脚步移动而摇晃。
人走远后,沈透咬了咬唇,跳下石凳,又将飞鸟集翻开,正巧翻到了那页茉莉花叹息一声,落在地上了。
但是这雨,实在是太过凶猛了,他的血液因为宋初衡而变得滚烫,宋初衡却让他的梦,变得痛苦。
沈透不想再做十年前的梦,他想彻底醒过来,不论是喜欢宋初衡,还是惨遭成蕴涵毒手,那对他来说都是不堪的回忆,是能将他撕裂的恐怖黑洞,他不愿意再陷进去。
可如今呢,宋初衡又开始编织圈套,想将他困在里面。
沈透始终找不到拒绝宋初衡的正确方法,不论走哪一种路数,这个疯子一般的alpha总有理由缠着他,以前是对他说爱,现在是对他说恨,宋初衡的情感总是轰轰烈烈,火急火燎,他们没有冷水被一点一点慢慢煮沸的过程,反而是直接越至沸点,所以理所当然的被反哺,烫得一身伤。
沈透讨厌这样的急切,也讨厌这样的宋初衡。